第5章 我们都被湮没在时光里

    “罗空灵，我恨你”一声十分刻意的激愤，将空灵从梦中拉出。

    她手上一抖，刚接通的电话，险些被这还裹着憎厌的女音，吓得跳到地上。

    昨晚，倪枫从游乐场驱车径直送空灵回到流雾。

    转眼已是另一番春秋冬夏，他们又一次在群星闪烁的夜晚，走上这条盘旋山路。

    “婚礼安排在6月份？”倪枫问道。

    “嗯，好”她无意识的回答。说完就迅速在脑袋里过滤，6月份时闪海的样子。

    “好”他低声重复道。

    “下周五，去办理？”空灵问他。

    ”嗯……行”他稍微犹豫，很快很快就会来到的一天，最后回答道。

    “嗯”她点点头，接着说道，”在教堂吧“

    倪枫的父亲是基督徒，空灵考虑到了这一点。

    “嗯，我来安排吧”他回答。

    教堂。

    他想念父亲，但男人的想念通常不为人知。

    教堂，屋顶很高，歌声很远……

    远处有群山起伏的形状，悬空的星星散布在山尖之上，它们跋涉过长途，越过千里，才终于跳上车头，追着疾驰的风速，闪烁发光。

    “这儿的星空……真辽阔……”他有些感叹道。

    “是的，辽阔，高远。等天亮了，清晨的光很温暖”她察觉到倪枫的细微深沉，回应道。

    “还有雾，很厚很轻”他想起停车在水奢画室之外时，傍晚间如烟的雾气，正腾跃。

    “你很会选喔”她“赞许”他当初找了此处的location。

    “眼光嘛，这个东西”他“自信”的笑。

    流雾到了。

    “不上去了，早点睡”接着跟她说道。

    “嗯，开车小心，走喽”她从后座拎起包，下车。

    空灵走进公寓楼里去。

    进了电梯，照在铁壁上自己，平静的如同挂在上面的人物肖像。这张脸，好像能掐出水儿来，她在想：未来，还很长，谁都不知道会怎样，终点就是起点啊……

    给给童曼伊发信息：结局要改，周五之前定稿。

    到家，她就快速脱掉鞋子，把包随手往沙发上丢过去。脚丫在墨绿色的地板上跳跃，到了桌子前才乖巧下来。

    坐在电脑前，开始修改这本《源空山上的果树和绿因草》漫画集的结局。

    ——门与走徒。

    在屏幕上画了一滴血，从绿变红的渐变。

    绿因草无涯，果树密林。很多细节的笔触要勾勒，先画动物们吧。

    “人说，人死后都会去天堂的，人间是地狱”一只灰色的鹰从高空飞下来，站在崖边，锐利的眼闭起来。

    “我们不就在天堂吗？还会去哪里？”蓝色的豹子舒展身躯，张开嘴巴。

    “大概是去修行的地方吧”通体雪白的老虎，从豹子身边走开，把这句话画在它脑袋后面了。头顶上的那只黑色的小猫，眼睛亮着光，前爪锤在它脑门。

    “会如守神一样？”棕色的狗被惊的后退一步。

    “我可不要做守神，无灵无魄的”小黑猫换了个姿势，趴在老虎的头顶，慵懒的模样。

    “对，守神长的太难看了，身上都没有美丽的羽毛”朱雀展开翅膀，飞上半空，羽毛像彩虹。

    “走吧，再找找”白色的猫，它的耳朵应该画成尖尖的……

    倪枫在车里，看着她的背影直到不见，陷入沉思里，仰头看着13层的窗口，等着它亮起，心里默数，1、2、3、4……，亮了，没有停顿的继续，32、33……59，启动车子，离去。

    开上路，他没有调转方向，而是继续朝前，向山上开去。

    加速，再加速…...外面周遭静谧，试图吞噬掉他心中的杂乱无章。

    今夜，如同14年前，冷风依旧。

    我们见过死亡，在还是孩子的时候。

    有人说，人是向死而生的，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在一点点死去，每当你身边有人死去了，你就跟着死去了一部分，有关于他的一部分，有关于你在面对他时的那一部分。

    那天的黑夜和风，卷走了我握起画笔的手势。

    你说你不要再遗憾，你说这么做是你自己的救赎。

    可你的善良还是在告诉我，你是不想，我会如你一样，无人分担，承受所有。

    爱情，从中学时时开始，到如今，十几年围绕着一个人，聚少离多无意间多了紧紧相拥的机会。这个时代，人和人的关系总要有什么仪式作为总结，比如爱情的习惯仪式，太多人用“婚姻”了，而我，就暂时不用了吧。

    跟父亲久别重逢太科幻，母亲盼望儿孙满堂是因为对生命热爱，相信世界美好。而空灵，她只遇到爱的一小部分，就不顾一切付出很多。她只珍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她不用任何“仪式”去捆绑灵魂……

    ……狂奔过后，他的心终于安静下来，空灵叮嘱“开车小心”的温柔才溜进耳朵。

    他开始悠闲地驾驶，路过流雾时，抬眼望见空灵的灯暗着，回铄金去。

    哪怕今天地裂山崩了，把今天的一切都留在今天。见到第二天太阳的时候，什么都没发生过。心沉入海是他，磐石高筑也是他。

    现在是凌晨4点，她被童曼伊的电话给打醒。

    她猜想一定是刚看到那条短信的原因。

    “我谢谢你啊，来叫醒我”空灵的声音还在梦里，身体已经从床上爬起来，喝一口床边桌上的水，拖沓着出门走到书桌，继续修改昨晚未完结的结局。

    “喂！你有没有良心啊！”童曼伊散漫的声音从桌角传到空灵的耳朵。

    “你有没有上进心啊？”她回应道。

    “你……你明知道我没有。你要改，就要给我照片”

    “可以啊，准备好了”

    “哇好耶，罗小姐，那真的很棒哦”

    “童曼伊小姐，拜拜喽，”

    “哎哎哎，等一下等一下，要不要去逛街，这周六，我偶像的代言出新品了，Y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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