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最后的叙说

    “唉……”陆玦叹了口气。

    “前辈……”

    “这女的已经死了。”陆玦看了看那灰发妇女，又看向小卞儿，心有不忍：“这小女娃半人半鬼，世间罕见得很……她来到这世上本就是一种错。”

    “前辈，您能救救她么？”大灵儿忍不住哀求。

    “救不了的，这本是一种逆天地而生的生灵，秩序与混乱存存于一体，时而清醒时而混乱，对她来说，每一息都是争斗折磨。这次发病，鬼躯已经榨干了她体内的生机。她……回天乏术。”

    大灵儿怔住，看着小卞儿，沉默不语。

    陆玦拍了拍大灵儿的肩膀，转头看着灰发妇女，声音平静：“这女的可能有情况，趁她残魂未散，我招魂问询情况。”

    话落，陆玦双手掐诀，灰发妇女的头和双肩燃起了三盏火。

    “天道传令，神魂存灵，起灯三盏，速归本性！”

    灰发妇女的体内、里屋的空气中一缕缕无形烟雾汇聚，半晌后一道模糊的灰发妇女虚影浮现。

    “我的女儿啊——”残魂状态下的灰发妇女清晰地看着躺在地板上的小卞儿一缕缕生机飘逸，悲从中来，残魂身影随之一阵模糊。

    “大胆妖妇！”陆玦猛然喝道：“你怎敢和鬼怪厮混苟且，生下这般害人害己害她的鬼胎！”

    “我没有，大人我没有……”灰发妇女的声音悲戚空洞，自知尘世已然成了一场梦。

    陆玦不依不饶：“尔再撒谎，我便把你残魂祭炼个七天七夜，让你死后不得安生！”

    “大人，我真的没有……”灰发妇女惊恐跪下：“小女是泽州玉马城人，八年前做了个梦，随后便受孕生下小卞儿，家族蒙羞把我赶了出来，我这才来到了丹泷城……”

    陆玦听着灰发妇女说着她的悲惨身世，不由默然，末了陆玦转头问道：“你俩有想问的吗？赶紧问。”

    莫殇连忙上前，拱了拱手，问道：“姐，节哀……何原知生前让你执行过什么任务？”

    灰发妇女看着小卞儿，更悲三分：“帮他收集似我这般的残魂。”

    “何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做？”莫殇震惊。

    只有走邪门歪道的人才会去收集这些东西。

    “不知道……”灰发妇女的残魂摇头：“我只负责收集。”

    莫殇拳头慢慢攥紧，陆玦出声安慰道：“何老未必是想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知道。”莫殇看着陆玦，神色复杂：“何老师的事情越来越复杂，无论如何，我都会查个水落石出。”

    此时残魂即将消散的灰发妇女向陆玦哀求道：“大人，我求求你救救我女儿。”

    陆玦摇了摇头，道：“办不到。但可以让你和你女儿见最后一面。”

    “多……谢大人。”残魂摇晃，随后跪下，泣不成声。

    陆玦将小卞儿凌空摄来，渡入了一道元气帮助截流最后一缕生机。

    慢慢地，小卞儿恢复正常的肤色，虚弱地睁开眼睛。

    “娘亲，对不起，我都知道的。”小卞儿大眼里满是愧疚，眼泪簌簌下落：“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对不起娘。”

    “傻孩子，别说了，别说了，娘不怪你。”残魂哽咽，飘荡到小卞儿身旁，想要拥住她，结果横穿而过，搂了个空。

    “还有大姐姐大哥哥，给你们添麻烦了。小卞儿很没用，没法管住体内的她。”小卞儿说罢，低下了头。

    大灵儿与莫殇欲言又止。

    “大人，放我们走吧。”灰发妇女的残魂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娘亲，我有点怕……”小卞儿感受着逐渐虚弱的身体，世界开始恍惚，往昔情景一幕幕回放。

    大哥哥大姐姐的笑容，陈阿姨的奶糖，娘亲的叮咛……

    “别怕小卞儿，听说有地府的，有娘在，和你一起去……”灰发妇女的残魂笑着抹去眼泪，看着生机尽逝的小卞儿，缓缓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