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那么安静的睡着,连呼吸都是静静的。桔色的灯光洒下来,让她的脸颊看起来有些透明。
不像一般生病的人,会翻动呻吟,睡不安稳。她就只是那么静静的躺着,只有细看才发觉她额上一层薄汗,眉心微皱,像是在极力忍耐痛苦。
看了下表,已接近午夜。黎墨清再次犹豫,最终还是脱掉外套,从浴室打了盆凉水,拿了块毛巾弄湿,敷她额头上。
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黎墨清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笨手笨手笨脚的擦掉她的汗,然后一次一次的替换毛巾,只要捂得稍热就得马上换下,再一趟一趟的换水。
白天大量的工作已经让他很疲惫,可现在却无法休息。
不管怎么说,洛心爱都是他的员工,她病得这么厉害,身边连个人都没有,他做不到把一个重病的女孩子扔下独自走掉!
他有些懊悔为什么没坚持送她去医院,现在弄得这么麻烦!这么高的体温如果转成肺炎怎么办?
他心里面担忧又烦燥,忍不住再一次后悔,该死的他究竟为什么要听她的话?病的这么重还这么任性,这女孩子真是不可理喻。
他有些生气,手下就有些粗鲁,心想,如果再过几个小时烧还是不退的话,也只好把她送医院了。
洛心爱的重度感冒来势汹汹,睡梦中只觉得自己难过得整个人像是快死掉了。一时像泡在冰水中,冻得她整个人都在发抖,一时又像被烈焰包围着,周围都是熊熊的大火,她站在中间,只能看着火焰一点点烧过来,全身都痛得在发抖,却无法叫喊。
潜意识中她却清楚的知道她只是一个人,能陪在她身边,心疼她照顾她,可以让她撒娇喊痛的人早就不在了。
她只是一个人,所以再难受都要忍着,就像以前的每一次生病一样,只要忍耐过去就好了。
只要忍忍就好,她抱紧自己,不断的对自己重复。
可是这一次似乎有些不一样,额头上有什么清清凉凉的敷上来,像是在一片灼热的沙漠中忽然找到一汪清泉,泉水清清凉凉的浸润下来,让她舒服的直想叹气。
朦朦胧胧中,她可以清楚的感到身边有另一个人的气息,依稀感到那人似乎在很细致的照顾着她。
眼泪突然就那么涌了出来,她一把拉住了那只手,贴在自己脸上,喃喃:“妈,妈,是你回来了吗?”
黎墨清的手一僵,不可置信的看着紧紧抓着自己手的女孩子。
他听到了什么?她居然叫他,“妈妈”?
黎墨清皱紧眉头,黑沉的眸中满是不悦,他可不是别人的老妈子好吧!
洛心爱紧紧闭着眼睛,脸上混合着一种似悲恸又喜悦的神情,泪水沿着鬓角流下来,打湿了鬓边的黑发。
黎墨清试着抽出自己的手掌,但只一动,女孩子的脸上就现出了一种惊慌,她紧紧抱着那只手,像溺水的人抱着仅有的一根浮木。
黎墨清挣了挣,也许是看到她脸上突然间的哀呦,最终没有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