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端出一个托盘,托盘中是清粥和一些小菜,直接放到明月面前,又为她盛好,有些羞涩地道:“你昨夜一直在等杨大人,还是先吃些东西,再进去睡吧。”说完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明月一眼,那脸上都写着深意。
明月看她欲言又止,只是浅笑,并不多说,将她递过来放在面前的清粥拿起来,轻尝一口,忍不住赞叹道:“这个很好喝呢。”
苏迎雪听了,很是高兴,便笑道:“这是最好的香米,虽然只是用白水煮了煮,还是能够尝到很香浓的米香,你这些天也操劳了,多喝点,好好温补一下。”
明月将她手中的碗接过来,拿起托盘中的另一个碗,为她也盛了一碗清粥,递到她手中道:“你辛苦了,你也吃,快坐下。不要站着。”
苏迎雪露出有些诚惶诚恐,不知道明月在干什么,连忙推开手中的碗,道:“我不用了,我也知道当年在南教坊司的时候,我待你不好,可是淑女……今天的地位也是从那里苦来的,还望不要与我这样的小人物计较才是。”
苏迎雪心中的惶恐并不是来自于她真的害怕明月和她算旧帐,此时她的惶恐是来自于明月豁然大度的对待,这让她该如何是好,这粥——她可是一点也不想沾惹的。
明月看到这样的情况,便笑道:“赶快坐下喝粥,不要想得太多了,不管有什么事情,撇开当年妈妈对我的照应不说,便是现在论起来,我还是挺喜欢你这个朋友的。”
明月看着一脸羞涩的苏迎雪,心中感慨,何必如此假做,这么简单的善意便让她显得如此惊慌失措?
想到她也许未必知道是为何要将自己置于这样的位置,低头一看,做的小菜也是十分精致,很用心地将这些小菜切好,又整齐地码放在碗中,顺手夹了一片放入口中,青翠清香,也很好吃,便笑道:“这小菜做得如此精致,想必你今早很早便起来了,难怪一大早便听不到院里的动静,原来去后院做菜了。”
苏迎雪低头假装喝粥,顺口答道:“天刚亮我就起身了,只是准备这些菜比以往更加费时,若是平日里,我都只是简单切一切,不会像这样做的如此精细。”
想到她咽下的话,明月忍不住好笑道:“你说的是,平日里只是随便切切,现在是做给我吃,便是卯足了劲儿来表现?”
苏迎雪听了,差点儿将口中的清粥喷出来,连忙含压在口下,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没有想到要这样表现,只是……”
说到这里又连忙将一直含在口中的一口清粥装着再喝粥的样子,吐回到碗里,这才道:“我只是想,淑女现在宫里久住,一定是对这些事情很是在意,我久没有服侍过贵人,所以还是尽量做好一些。”
明月听了,笑道:“你不要将这样讲,以后随便一些就好了,大可不必如此,对了,能不能说说你这小黄瓜,怎么会如此好吃,与我平日里吃过的不一样。”
听到明月对她做的菜感兴趣,便道:“这些都是些小事,我不知道你这样干大事的人,倒也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说完的便开始详细地为明月讲解这些东西的制作方法,明月浅笑着看她认真的样子。
关于苏迎雪所有的记忆,明月都停留在一个南教坊司里那个长袖飘舞的老鸨妈妈的影子里,从不知道她也会如此的有少女的特有羞怯,热情大方,讲到高兴处,甚至还起身比手画脚,带着几分天真与浪漫。
明月一直含笑看着她,直到她讲完所有的话,明月才道:“做菜也是一门艺术,以后有机会多向妈妈学习。”
听到明月这般带过,她便讪笑道:“其实这些都是小事,娘娘也不要妈妈的称呼了,我那里担的起。”
虽然说担不起,可是却还是以我自称,不会谦语,可见心里也并没有多看的起自己,想到这里,明月摇摇头,浅笑道:“穷途末路的时候,任何人都会迸发出平日里很难想象的力量,如果当时你也是同我一样的处境的话,说不定比我做得还要更加好。”
苏迎雪听了,捂嘴笑道:“其实我六年前,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便知道姑娘不是池中之物。”
明月早先听人说过,苏迎雪主持南教司也不过两三年间的事,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见过明月,当下有些讶异,便接着问道:“呃,是嘛?”
苏迎雪见明月似乎想不起来了,便道:“姑娘怕是忘记了,还是五六年前的事,苏家老太君大寿,姑娘随着苏映清苏少将一起来庆贺,席间还让二少爷抱了个满怀,闹的不少闲话。但姑娘一个一脸淡淡的,虽然当时不过是年纪十三四岁大小的女娃娃,容颜虽没长开,却也能看出来是个出尘的美人,只是那眼神却淡定的让人害怕。”
明月听了,巧笑倩兮,道:“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一段小插曲,你要是有空,多讲一些给我听吧。”
苏迎雪连忙摇头,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就是刚才这些,后来我也离了苏家。”
听了这话,明月心里突然一惊,离了苏家,难不成……她正欲细问,突然觉得胸口一阵气闷,暗叫不好,却有些发不了声息了……
此时小林派出的人也回来向杨应宁与小林禀告,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完毕,杨应宁这才起身向小林告辞,一行人来到万管家府中的后院,只见大门紧闭,随行之人只是将手轻轻一敲,便听到里面开门的声音,小林将慢慢一车的小罐子从门口装车推了进去,上面覆盖各种的时鲜蔬菜。
前来接应的人手中只是看了看随行的人,也不言语,便过来帮忙推车,一边在小林耳边小声耳语道:“你且放心,万管家今日外出了,现在家中无人,那收藏东西的密室,就在他后院的夹层之中,我现在便带你去。”
小林与他一同进去,果然很快便找到了堆放小罐子的地方,只见整整齐齐地码放了十米长的一排,便连忙开始动手更换。
一个时辰之后,只看到小林带着满满一车罐子从里面出来,向杨应宁点点头,两人这才带着这一整车的东西离开。
直接将这车罐子带到城西荒郊,这里地方虽然空旷开阔,但是由于土地贫瘠,所以极少有人居住,在最为荒凉的位置,甚至有一个几丈大的天坑,由于连年干旱,所以这天坑中也是没有一滴水,天坑周围,更是寸草不生,杨应宁与小林将一整车罐子推入天坑之中,只看到满载着罐子的车子如同小孩儿手中的玩物一般,轻轻地翻滚着,直落天坑底部,发成硁硁的碎裂声,只见罐子四分五裂,黑色的药膏倾泻而出,到处都是。
小林将火种点燃,径直扔向坑中,只见方才同车子一同翻滚下去的几个大罐子火油瞬间便被点燃,冒起滚滚黑烟,熊熊的火苗将这所有的东西都吞噬殆尽,热辣的气浪从坑底直接升上来,嚣张地直向天空飞去,仿似要吞噬所有的东西。
杨应宁和小林站在坑边,亲眼看着所有的东西都燃烧殆尽,此时如此逍遥而为,心中甚是感慨,小林思量了一下,如此一来,必会损了自己,不由看向杨应宁,问道:“现在我们该如何做?”
杨应宁浅笑着看看小林,便道:“看来,这一次要将事情圆满解决,你是非死不可了。”
小林听到这话,想到昨夜两人秉烛夜谈前说过的一切,提到让他即时离去的话,不由便是一惊,下意识得向后一退,险些跌入火坑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