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轮转王的鬼差

，陆老太太上完香回来，便在这璀璨的台下静静听起了各种曲艺。

    一曲琴书唱罢，终于，水若云来了。

    他登台时左手微提长衫，衣袂飘飘间是步履稳健的贵气范儿。

    坐定后，他手执三弦。这实际上是个伶仃单薄的男子，眉目间像藏着一湾清泉。他气势不弱，脊背挺直如松柏，傲骨隐隐中，透着冷梅霜雪般的不容亵渎。

    他与另一名手执琵琶的妙龄少女同坐台上唱双档。小女孩儿长得清新甜美，笑起来人畜无害。令举棋没想到的是传说中的水若云竟人如其名，着素色印花长衫，服帖平整，清清爽爽，翩翩若云。

    于是奏一曲《梅竹》，二人就此开唱。

    水若云一开嗓，台下顿时掌声四起。他的唱腔刚柔并济，长衫上质地精良的印花在灯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伴着一脸端庄文雅，唱词也跟着款款而来。“栽梅种竹近深闺，淡淡相交竹与梅。”

    接着小女孩唱道：“梅在竹边竹作伴，竹在梅边梅奉陪。”声腔婉转，嘴角多情而妩媚。她的目光微微一转，似对水若云深情一望，又似含羞的月季旋即将深情掩去，化作落落大方。

    “梅爱竹竹贪梅，相亲相近竹与梅。梅欲去时难留竹，竹要相留梅脱回。”水若云又唱道。举棋有些明白轮转王为什么喜欢他的唱了，这真是一副老天赏饭的神仙嗓。那玉音清婉，抬眸处尽是灯火辉煌，仿佛就在那么一刻，浮沉尽去，世界光澈澄净。

    “君家好比梅边竹，奴家宛如竹边梅。思君泪湿湘妃竹，孟浩然踏雪去寻梅。”那小女孩接着唱道。她的唱腔因唱道离别而变的有些悲戚戚的。举棋心想，这姑娘唱的真是不错，不过琴弹得一般，估计也就是个五六级的水平。

    当水若云刚要继续唱下去的时候，被一阵通报声打断了：“大帅到！”

    之所以通报不加姓氏，是因为吴大帅是这岛上唯一的大帅，算是一岛之长，拥有岛上最大的官位，于是台上的演员先行下台，京剧演员会按照规矩会为他演一出《跳加官》，以示尊重。

    可能是大帅听到陆家包场特来凑个热闹，举棋看见他问候了陆家人然后就坐了下来。于是大帅戒备森严的气场加上陆家富贵逼人的做派，让剧场在流光溢彩中看上去威风凛凛的。就连剧场的杨老板也是毕恭毕敬的坐在一旁，随时听候发落的模样。

    杨恭俭是云上听音的老板，早年间靠陆家茶园陆老太太给的一个铜板擦鞋起家，之后创办了云上听音。那是一家集评弹，乐器演奏和品茶消遣于一体的大型书场，旗下艺人个个出类拔萃。各有特色。像这个水若云和她的搭档，就是这云上听音的台柱子。

    远处烟水茫茫，夜色竟微凉，起风了。

    举棋定定望着水若云缥缈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