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从小的经历,夏聪聪对充满消毒水味的医院有极大的排斥。
在还穿开裆裤时,聪聪曾感染过一种极其难缠的重型儿童流感,学名“百日咳”。
顾名思义,一咳就咳一百天,住院一住小半年。
如果说时间的巴士可以挂倒挡,聪聪一定会选择杀回过去,将曾经得了百日咳还总搂着她的小脸亲一亲的邻家哥哥给一脚踢开。
虽然时隔经年,夏聪聪已经记不起那个温柔干净的邻家哥哥的姓名,但他带来的传染性流感却在夏聪聪的童年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小半年,聪聪日日都被妈妈抱着打针,挂点滴。由于长期咳嗽,体质极弱,再加上幼儿本身的娇嫩,夏聪聪的血管极细极细,每次扎针都是巨大的折磨,常常扎了十几次满手背淤青,还找不到血管。
小聪聪总是被扎的哭到窒息,哭到呕吐。
古人云:“打在儿身,疼在娘心。”看着自己心尖上的小女儿遭罪,聪妈只恨不能以身相替,日日默默流泪。夏聪聪对医院的记忆除了冰冷的针头,就是妈妈滚烫的,大颗大颗的眼泪。
整整半年,夏聪聪的喉咙都是嘶哑的,手臂、手背、脚踝、头皮,所有能找血管扎针的地方都尽是淤青。本来明朗可爱,外向健谈的小姑娘开始变得唯唯诺诺,再也不愿意支着两条小短腿蹦蹦跳跳的撒欢了,仅是日日挂在妈妈的肩头,动辄就一顿大哭。
幼年时留下的阴影,宛如一团挥之不去的雾霾,以至于多年以后,夏聪聪还是本能地抗拒、惧怕医院,更害怕打针。
夏聪聪听到要去医院即刻秒怂。
她挤出一个比哭还牵强的假笑,说:“医生叔叔啊,其实也没砸多重。你看,孩子皮实着呢,身体素质杠杠滴,头不懵耳不鸣的,检查什么的,没必要了吧?”
“也行~”校医略略沉思。
“好的,好的,好的,谢医生,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宿舍去了哈。”
夏聪聪开心到感谢校医祖孙十八代。
“如果你不留个后遗症什么的话,比如脑震荡,脑淤血,你就尽管走吧。”
“……”
夏聪聪面如死灰,视死如归。
“明天的问题留到明天再解决好了,脑震荡也不是不治之症,哪就那么倒霉就得了……”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事情总会朝着你担心的那个方面发展”。瘦瘦在一旁戳心窝子似的补了云淡风轻的一刀。
“……”
“我喊个出租送你去医院。”说完,瘦瘦用宽肥的背影告诉聪聪三个字“莫挣扎”。
夏聪聪无奈。
这时,宋毅被校医喊去拿药。
夏聪聪忽然狡黠地笑了。书上说:“当上帝为你关了一扇门时,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趁宋毅拿药的功夫,夏聪聪脚底抹油,偷偷摸摸地出了医务室大门。
她忍着伤扯动带来的刺痛缓慢前行,皮与肉拧扯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回头望着越来越远的医务室,夏聪聪觉得自己恍若逃过一劫。
聪聪还在暗暗庆幸时,宋毅却三两步赶上慢如鳖爬的她,人长臂一伸,又一把将她抱起,向医务室走去。
书上也说,当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还会用门夹你的脑子。
捶死挣扎被无情破坏,聪聪怒。
“我说大哥,你脑袋是不是有泡泡?我走了,省钱的不是你们吗??看你这营养不良的样子,拿钱买顿肉它不香吗???”
宋毅一言不发,双壁却牢牢地将她圈禁在怀里。
夏聪聪见拗不过,只得打电话,找家属陪同。
聪聪打开手机,页面还停留在她发给梁梓航的消息上。她眼神微顿,随即关了对话框。拨通了苗益萌的电话。
脆弱的时候,人总是更愿意依赖心底最亲密的人,那是源自心灵深处无可取代的安全感。
苗益萌赶到时,宋毅已经将聪聪放进出租车里,正准备去医院
看着好姐妹的新造型,苗益萌喜庆的小脸一下挂满了心疼。那个难受劲儿仿佛夏聪聪被送走了一般。
“怎么回事?”苗益萌露出奶凶奶凶的小表情。
“天妒红颜,被一只从天而降的排球亲了如花似玉的脸。”聪聪如实回答。
苗益萌盯向宋毅。立刻射出眼刀子。
“是我是我,都是我不长眼球技差,砸到了这位同学如花似玉的脸,对不起我会负责的。”瘦瘦说着鞠了个九十度大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