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的院落中,宾客已经齐聚,见到新郎新娘的身影时,众人几乎惊掉了下巴。
一来,他们没想到还能一眼堵见新娘的姿容,二来,他们没想到新郎会抱着新娘出现。
闲诗发现,除了坐在高堂的上的那对中年夫妇脸色阴沉之外,其他人的神情皆属正常。
毫无疑问,中年夫妇是花流云的爹娘。
花流云抱着闲诗立于厅堂中央,坦然目视着自己的爹娘,一脸璀璨笑意。
待花父花母亲的脸色阴沉不到不能再阴沉的时候,花流云将闲诗轻轻放至身旁,虚揽着她的腰肢,对着司仪道,“开始吧。”
司仪点了点头,一脸喜气地高声呐喊,“一拜天地!”
闲诗虽然心头如小鹿乱撞,却面色平静地在花流云的眼神示意下转身。
两人配合默契地对着门外的天地齐齐鞠躬,鞠至一半时,人群中突然拼命挤出一个颀长的男人身影,喘着粗气厉声喝道,“这亲不能成!”
男人相貌堂堂,年纪约莫三十岁左右,明明有着一身儒雅之气,此刻却很是反常。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黑眸里一片猩红,双手则紧紧地握成铁拳,仿佛随时准备将那些他看不顺眼的人揍倒在地。
谁都看得出他这一路定然赶得急迫,且将心中的焦虑与愤怒皆写在了脸上。
这男人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排在京城四大富商之末的杜有。
跟涉猎多门生意的花家不同,杜家只经营一种——酒坊。
不同于闲诗家那种入不敷出的低等酒坊,杜家经营的乃是京城第一酒坊,非但最大,酒的品质与名声皆无人能及。
跟風流成性、放:荡不羁的花流云相比,杜有为人低调、品行端正,口碑上要好太多,但因为杜有比花流云年长许多,相貌上又不及花流云出挑,且有稳定的家室,名气远不及花流云广为传播。
闲诗瞬间看清杜有那张阴鸷的俊脸,浑身微微打颤的同时,一张略显红润的俏脸变得苍白。
她万万没有想到,杜有非但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知她被花流云择中的事,还有本事闯进花家。
殊不知,今日花流云第六次娶妻,杜有亦在受邀之列,是以,即便花家守卫森严,他也可以名正言顺地进来。
在见到前去杜家退还聘金的张杏珍之前,他并不打算参与,只因自己的未婚妻即将变成别人的妻子,他这才火急火燎地赶来,势要将闲诗带回去。
在他眼中,闲诗怎么胡闹都不为过,有过错的是花流云,是他不该采取那种荒唐的择妻方式,并且恰好选中他既定的女人。
是以,杜有愤怒的眸光先是对着花流云的。
不等杜有的眸光转向自己,闲诗便立即垂首垂眸避开,可受到惊吓的身子仍在持续地微微颤抖着。
花流云的左臂原本虚揽在闲诗的腰肢上,当杜有出声之时,他的手臂不自觉地将闲诗的腰肢揽紧,同时敏锐地感觉到了闲诗的颤抖与慌乱。
倚头看了一眼身旁面色苍白的小女人,花流云将那些质问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勾了勾唇角,毫无畏惧地看向对着自己虎视眈眈的杜有,眸光充满不悦与挑衅。
对于越是容易被人哄抢的东西或人事,世人往往越是稀罕,他也不例外。
花流云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越来越浓,可眼底却是一片不容冒犯的凛冽。
似乎,他正在兴致勃勃地等着看一出由自己充当重要角色的好戏。
他与杜有,互相知道,但从未真正打过交道,谁都没有想到,两人第一次面对面,竟会是如此剑拔弩张的危险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