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一听要留下伤疤,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事,脸色变了变,料想时锦不会故意拿话唬人,有些不甘地回头看了时绯清一眼,便捏了个睡诀,入梦去了。
知道他一直惦记着那颗星髓石,心底只冷冷嗤笑,将一地的栗子壳拨弄到一边,“锦兄不休息么?”
“不习惯早睡。”随意拨了一下篝火,火星欻忽飘起。
“那锦兄给我讲讲中凌城吧?”
时锦微微一愣,火焰跳跃的眸光里闪过一丝光芒,又黯然下去,“中凌城不过一座城池,说真的,虽然从小在那长大,对它的了解并不深刻,只怕会让小兄弟失望。”顿了下,已转换话题,“你呢?就没想过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这山乡野地,虽条件简陋,不及大城大郡富裕繁盛,却难得的自由。”至少这里没有钩心斗角,尔虞我诈,更没有人会不择手段做害人利己之事。
“自由的确是一件奢侈物。世间难得两全法,一边拥有,另一边就是失去。”仿佛平淡地说着一句人生哲理,不自知的是,攥紧树枝的指节已微微发白。
这一微小的动作,却没有逃过时绯清的眼睛,以她睿智的头脑,很快联想到时锦说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时锦,你这是后悔了么?
心中波涛汹涌,表面却没有表露一丝,“那要看拥有的是什么,失去的又是什么。如果拥有的是自己想要的,那失去什么又有什么可在乎。不过,如果失去的是自己想要的,那拥有再多,即便是整个天下,说不定也不会快乐。”
时锦微微讶然,抬眸看向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少女,粗布麻衣,墨发束在脑后,左眼下方一块暗红胎记,却是瑕不掩瑜,额边两缕发丝微微晃动在她白皙脸侧,宁静而时时透出慧黠机灵的瞳眸仿佛一池天水。
又是这种怪异感觉,为什么总觉得这少女身上有她的影子,是自己太想念她的缘故吧?
见对方用这种奇怪的眼神打量自己,时绯清笑道:“呃,这不是我说的,是隔壁家大婶说的,我也只是拾人牙慧,不知说的对不对,锦兄不会生气吧?”
时锦微微失望,收了目光,又看着跳跃的火苗发呆起来。
时绯清默了默,心底深处有种难以言说的不甘在蠢蠢欲动,试探问道:“不知锦兄失去的是哪一类?得到的又是哪一种?”
时锦没有看她,嘴里喃喃,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失去的是此生此世最重要的人。”
心仿佛被铁爪狠狠绞拧了一下。
“那个,啊,好困啊,锦兄,这天也不早了,我先睡了。”时绯清打了个哈哈,也不待他回答,又往火堆边凑了凑,便和衣面向火堆,侧躺下来。闭上眼之前,又看了眼对面的时锦,那人仿佛神魂出窍了似的,一瞬不瞬凝视着火苗。
为什么心会这么难过?
时绯清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想任何。
然而闭上眼的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脸颊上滑过。
抬指摸了摸,指尖如雨后梨花湿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