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痛苦地嘶吼声仿佛惊天破雷,从天中滚滚传向四宇。
众人抬头看去时,那团庞大笨重的黑影跌落火海,将火海砸出一圈火浪,向四面八方翻滚开去,气势撼人。
于此同时,一道刺目白光从劈面而来,众人抬手挡了挡,耳边传来一阵低沉摄人的笑声,再睁开眼时,万象消失。
头顶青天白日,脚下屋舍俨然,青川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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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知从来飞来一道人影,落在他们跟前,朝他们一拱手:“秘境之行,辛苦各位。城主有请,诸位随我来。”
那人身着内门弟子服,看他衣襟边的黑色绶扣,也是炼息期弟子,却一派从容老练气度,倒像个管事。
几人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已经出了秘境。
“我们……我们得救了。”劫后余生,那瘦猴喜极而泣。
方才生死一幕仿佛就在眼前,侥幸之余,很快心里都纷纷猜疑起来。
明明进秘境不过十日,怎么就那么快结束了?而且出来的就他们几个人?
时绯清看向身边傲然卓立的人,就算经历残杀酷戮,还是纤尘不染的一袭白衣,神色淡然,白绸缕带随风轻扬。
秘境中一击斩杀之后,他就第一时间飞落他跟前,几乎与那道炸裂的白光同时抵达,他只来得及看到他朝自己微微一笑,一切便被吞没。
似乎感受到身侧之人的目光,叶寒也转头对视她。
明明视线被白绫阻隔,她却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凝视,仿佛有无声胜有声的绵长情愫在这一息间流转传递。
时绯清心中一跳,轻咳了声收回视线。忍不住怀疑,这人是不是装瞎。
这一细节逃不过一双善于察言观色的眼睛。
林白容暗暗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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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疆城的议事大殿,就算从未来过,时绯清也一眼认出。
这议事大殿是时家议事会客之地,除了召集两苑苑主和族内长老商讨大事,以及接待各城城主之外,偶尔在殿前举行进逐精英弟子的擂台仪式,这议事殿从不许闲杂之人入内。
他们几个顶多也算刚入门的弟子,怎么也轮不到被召去议事大殿的殊荣。
到了中庭青石板道,时绯清忍不住冲前面带路的弟子,问道:“这位师兄,这是要带我们去议事大厅?”
“是。”那弟子转身,“城主和长老都在殿内等候几位。”
众人跟着他停下脚步,梁以山趁机问道:“这位师兄可知城主召我们何事?还有,这破虚境为何会突然崩塌?”
那弟子亲和一笑,“这些问题,等见了城主自见分晓。大殿就在前面,请吧。”
不知为何,这弟子一笑,非但没减轻众人疑窦,面面相觑之下,不解更甚,心中更是隐隐忐忑。
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议事殿,谓证天殿,地处无疆城中城中央,十楹宽的大殿,乌金嵌勒黑漆描,气势巍峨夺星天。
到了殿前廊阶下,那弟子这才又驻步转身,看了眼时绯清背上之人,“这位师弟昏睡不醒,不若先交给我安置,等出来再交给各位。”
既是门人,想来也没什么不妥,时绯清便依言将至今昏迷未醒的季颜交给边上的门侍,那门侍听了那管事弟子吩咐,便背了人离开。
甫一进门,就被殿内磅礴而来的无形迫力压制,一干人心中一颤,连呼吸都似乎有些不畅。众人心知叶寒算是他们之中修为最高的,而且又是个瞎子,便不约而同将主位让给了他,时绯清自然看不过去,忿忿怼了他们一眼,便打头与叶寒并肩而行。
八根环抱粗的乌金大柱支撑整个殿宇,屋顶并无藻井,龙骨盘根错节之间,现宇宙错综之象,恢弘的气势竟比殿外还庞大。
殿门对中一条泥金赤长毯,从殿门口直铺到十丈外的金井栏坐台之上。坐台之后的壁影上,一方巨大的川泫地势图,山川地脉纹理活络。
若非二十年前,邪族入侵,川泫各城为抵御邪族入侵牺牲了大批大能炼星士,中凌城也不至于只剩下两位炼星五境的泰斗极长老。
但凡淬炼一星,便可延长百年寿命,直到淬炼七星,便可炼就无生无死之境。炼星士之所以会死,皆因淬炼星境失败而致。
时绯清并不知这两位长老是何辈分,那两长老平日在抚燕山某处闭关修炼,从不露面,门内族内之事也从无过问,他也只在有一年的百年族祭中见过一次,众人只管叫宗老。这回出现在议事大殿,料想与今日邪族猖獗于世有关。
坐在首座上的中年男子是中凌城城主五城盟主时扬,金鳞衣玄光冠,眉飞入鬓,眸子深沉如水,嘴边却时时浮现微笑,与边上的时峰相较之下,更显一城之主的风范与威仪气度。
对于这个男人,时绯清说不上喜恶,只知九岁那年是他领自己去凌云阁,将他与时锦一同抚养,并向众人宣布,视若己出,尽人父之责。
虽然与之见面的次数也少之又少,然每次见面,总是和颜慈色以待,喊他一声“清儿”。不比时锦,似乎这城主对时锦严厉有加。所以每次进见这位城主,时锦反倒面有惧意。
这个人会是杀害自己父亲的罪魁祸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