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这当口,国公夫人哪里还有心思理会她。打进屋起,满心满眼,便只剩诜哥儿一人。
挥手命她退开,自个儿挤到世子身前。抖着手试试诜哥儿脸颊,烫得慌,又见小家伙软软糯糯一团,哭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分明还在发热。
这般霎时可怜的模样,歪着个脑袋没精打采靠在世子胸前,闭着眼,睫毛一颤一颤的。便是连平日黝黑晶亮的眸子,这会儿也见不着,只随着他抽噎,微微眯着条细缝。
许氏心下大痛,只觉这满屋子仆妇婢子,竟没个得用的,害得她金孙子遭了这般大的罪受,立时便发了脾气。
“光杵在这儿作甚?还不去取坛子烧酒来,替诜哥儿擦身?你这做人娘亲,是怎么当的?就不知想法子,使他好受些么?”
许氏气得狠了,越看诜哥儿越心疼。最末一句却是回头冲七姑娘埋怨,怪她不仅没看顾好诜哥儿,这会儿诜哥儿不好,活生生这么大个人,竟只知一旁看着?
七姑娘被国公夫人这么一迁怒,当真吓了一跳。心里虽委屈,也能体谅许氏关怀情切。明知此时辩解无用,却也不能顺着,误用烧酒。
正欲好言道明其中厉害,却被那人拦下,替她解了围。
有些话出自她口,与出自他口,听在许氏耳中,相差甚大。
“母亲且坐,夜深,万勿动气。儿子已命周准快马进宫,请御医过府。此番小儿热症,依医书所言,烧酒性烈,小儿身娇骨弱,恐有不堪。不若以温水徐徐图之,世子妃业已命人备水。”
正好春英端了兑好的温水进来,他顺势将诜哥儿轻放进摇床,回身挽起袖口。
七姑娘一见,聪明的赶紧凑上去搭一把手。他执巾帕,仔细为诜哥儿擦身拭汗,她便在一旁配合他,小心翻动诜哥儿身板儿。
两人都没说话,行止间却自然流露出一种长久以来养成的默契。
许氏在一旁看着,先前情急之下一通火气,得世子解说,稍有消减。真就以为是书中所载,温凉水更好些,且凭她惯来对世子的倚重,这才再不多话,跟着起身行至摇床前,伸脖子一心一意只看诜哥儿,盼着御医早来才好。
外间赵国公碍着规矩,听闻有世子与世子妃亲自照看诜哥儿,或许是热水擦身起了效用,又或是哭得累了,失了力气,小儿啼哭声不复之前戚戚。赵国公这才抚抚胡须,坐回去静等御医前来。
是日夜,因着素日乖巧的诜哥儿莫名大哭一场,赵国公府上上下下都跟着提着心。待得老御医仓惶赶至,仔细看过,结果却令大伙儿心安之余,颇有几分哭笑不得。
原来诜哥儿此番哭闹,非是大事儿,却是冒了乳牙。一时不适应,这才发了热。这热也不打紧,擦过汗,换件透气轻薄的小衣,再服一副祛热安神的药方,明儿个一觉醒来,包准这热能下去。
七姑娘看一眼他渐次舒缓的眉目,抬手接过他手中巾帕,在他背后听他向御医问询小儿生乳牙该当留心的事宜。
诸事毕,七姑娘留在屋里陪诜哥儿,许氏则随赵国公与世子,送老御医出门。
那老御医带着个挎药箱的童子,临去前嘴里还不忘客气恭维,“世人赞大人博览群书,不想连医经也囊括在内。大人这温水解热的法子,使是恰到好处,于小儿最是受用。”
老御医对此颇为赞赏,虽未明着言说若是贸然换了寻常些的法子会如何,可话里话外,一副“幸而如此”,似解了肩头担子,颇有几分松快的神色。无不令许氏明白,先前世子那通话,当真是站在理上,非是为世子妃开脱。
于是之前在心底余留的那一丝丝不痛快,随着诜哥儿服了药,努嘴儿吐个泡泡,转身睡去,也就释然不提。带着人随赵国公,担忧半宿过后,终是返回东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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