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他送同事出门,那时已经霜寒露重,万物沉寂。
他看了看表,已是深夜十二点,这才想起赵清雅还呆在房间统计数据,他上楼推开门,果然不出所料,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趴在桌子上,头发遮住眼帘,用手肘当枕头,手里还拽着几张纸,写着密密麻麻的数据,看样子这项需要高度全神贯注的工作确实为难她了。
他伸手关上了台灯,拨开她的卷曲的刘海,凝视着她香甜的睡颜。
他尝试轻轻的推了一下她,她却不耐烦的挪挪身体。
他哑然失笑,又无奈的叹了口气,望着大开的窗户,冰冷的风吹进来,她穿了一件粉色卫衣,上面刺绣了一只金黄色的小熊,显得那么俏皮可爱。
“阿嚏!”她打了个喷嚏,眼睛依然不肯睁开。
他转身关上窗户,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看着她蜷缩在被子里蒙头大睡。
时光没有令她的容颜改变多少,她与七年前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一双色彩分明的眼睛,他凝视半响,用修长的手指替她拭去腮边的一缕卷曲发丝,会心的笑了。
也不知就这样睡了多久,她睁开眼睛,窗外依然是寒星点点,身上盖着温暖的被子,电脑有些许亮光,温庭远背对着她,拿着那些纸一点点的统计数据,她吓得掀开被子坐起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立刻道歉,一下子急了,“我就是觉得有点困,然后就睡着了,可我记得我没有上你的床的呀,我记得我是扒在桌子上的呀,怎么就成了这样……..”
“呵,”他听见她语无伦次的解释,忽然觉得好笑,她是个容易受宠若惊的人。
“我……..大概是自己爬上去的吧,”她搔搔头,“唉,都怪我,动了手术记忆力就越来越不好,你别生气,我明天帮你把床单和枕套都洗了吧。”
“不必了,”他打断她的自言自语,“你就睡那儿吧。”
“那怎么行,”她认定了他此刻内心一定在嫌弃自己,“不然我现在就去洗吧。”
说完,她去拆被套,他无奈的起身,抓着她的手制止她,“如果我姐姐看见你这么晚下去洗床单被套,一定会误会的,你还是呆在这儿吧。”
误会?误会什么?她疑惑的眨眨眼,对上他狡黠笑意的眼眸,顿时面红耳赤,呆呆的站在原地。
“怎么不说话了。”他更加觉得好笑,坐到椅子上翘着脚逗她,眼中再无少年半点羞涩,充满了成年男子的戏谑与轻浮,“赵小姐,需要我详细的给你解释一下吗?”
“不需要,不需要了!”她连连摇头,很快钻进被窝,蒙住了自己的脸,天啊,让自己去死吧,好不容易赖到男神的床上了还被取笑,这算什么啊。
蒙了一会儿,她又打开被子,对他说,“别干了,你也赶紧休息吧。”
“嗯,你先睡吧,我弄完这个再说。”他集中精力统计她没弄完的数据,头也不回的回答她。
“报纸上说工作时间太长容易猝死。”她继续跟他搭话。
“好吧,”他关了电脑,对着她半张脸说,“听你一次吧。”
她往右边挪挪,给他空出左边的位置,瓮声瓮气的说,“啊,睡在你床上简直像做梦一样啊。”
他的眼睛盯着天花板,手枕在脑后,不疾不徐的说,“我也这么觉得。”
她侧过脸看着他,“你好像变了,要是换了七年前,你一定会骂我的。”
他的心忽然猛地一沉,她却笑着自言自语起来,“别人都说人长大了自然会变,果然不假,也许是我以前误会你了,你从来不是冷血的人,你是个好心眼的人,不然你怎么会去汶川赈灾,研发这么好的药出来,还把大壮照顾得这么好……….”
“不,你一点也没有误会,我本来就是个冷血的人,”他将视线转向她,很认真的说,“只是去汶川的时候真的没有再打算回来。”
“啊?”她呆住了,怔怔的说,“为什么?”
“因为蟑螂太难过,也会死翘翘的。”他点点头,侧身对她认真的说。
她噗嗤的笑出声,一面笑一面伸出手狠狠的打了他胳膊一下,仿佛觉得他在说天下最好笑的笑话,然后捂着嘴幸灾乐祸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