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家少爷这次出行,声势着实惊人,前前后后十多辆马车,数十名腰挎长刀的护卫随行,
马车粼粼,叶陵窝在车底,也随着车子开始晃动,耳听得身后哭声大作,他心里一片酸涩,很想探出头去,看看在众人中有没有父母的身影。
可想到爹娘只是聂家最低等的下人,根本没资格到前院来,这才作罢。
娘,我很快就会回来,一定会向仙人求得灵药,您等着我。
他心里暗暗发誓,却终是忍不住,几滴眼泪砸在下面的尘土里。
洛安城这几日赶去青麓山的人不少,只是谁也没有聂家的排场,大部分的都是穷苦人家,带着儿女徒步前往。
直到出了城,马车才行的渐渐快了起来,沿着大路一阵疾行。
叶陵在车下,死死扒着车桓,不到半日,手就已经酸痛麻木到极点,骨头更被颠簸的差点没撞碎。
他硬憋着一口气死死忍耐,直到中午车队停下休息做饭,他才悄悄从车底爬出来。
趁着前面没人注意,他掀起最后那辆车子的油布,钻在一个圆桶的后面。
他身子瘦小,躲在后面又遮上油布,轻易不会被人发现,早上出发的时候他不敢进来,生怕临走车子还会检查,只在车下扒了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感觉两条手臂都要断掉了。
但好歹松了口气,他轻轻揉捏着自己的胳膊和腿,感觉血脉都不通了。
前面传来了一阵饭菜的香味,还有聂泽和婢女嬉笑的声音,他从背上把包裹拿下来,从里面掏出干饼和水壶,大口吃了起来。
饭后只休息了一小会儿,车子就前进起来,他窝在后面虽然不舒服,但比早上要好了很多,掀开一小块油布,可以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绿色平野。
叶陵从来没出过家门,眼前的一切无比新鲜,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和碧蓝的天空划过的鸟儿,都让他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欣喜和激动。
胸臆间充斥着一股从未有过的畅快,只觉得天大地大,自己也恨不得化成一只鸟儿,在广阔的天地间遨游。
聂泽比他的条件更好了许多,豪车暖裘,更有娇美丫环相伴,这一路倒像郊游。
他年纪本来就小,更是贪玩的性子,这一出来没了人管,彻底撒了欢,命一个护卫带着他策马狂奔。
聂泽欢快得大呼小叫,后面的人为了追上他,不得不加快马车速度,直把叶陵颠得浑身骨头差点没散了架,再也没有了看风景的心思,只在心底把聂泽骂了个遍。
晚上的时候,聂家车队入住一小镇上最大最豪华的客栈,叶陵仍只能窝在车上。
直到后半夜万籁俱寂,他才敢跳下来,活动活动早已僵直麻木的手脚,屁股被颠得痛苦不堪,他只能扶着墙壁慢慢走动。
前半夜的时候还好,夜越深,气温越降了下来,叶陵窝在车后,把母亲缝的袍子裹在身上,仍是冻得瑟瑟发抖。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车子继续行进起来。
他在后面睡没法睡,只能蜷在一小块地方,两天下来,身子就有些熬不住了,晚上下来活动时,腿痛得都几乎无法站直。
三天过后,下了一场暴雨,马车一路泥泞难行,冰凉的雨水从油布缝隙流进来,叶陵衣服被打湿了一片,紧紧贴在身上,被风一吹,寒意从骨子里透进来。
晚上的时候,他就觉得浑身滚烫起来,头脑昏昏沉沉一片,像有一把小刀不停的在里面搅,头晕得他连站都站不起来。
勉强啃了几口饼,灌了几口冷水,他裹紧衣服,晕晕沉沉的靠在桶边。
明明身体里滚烫得如同火烧,外面却冷得厉害,他迷迷糊糊中想起以前生病娘照顾自己的情形,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
也许还没有求到仙药,他就要先死了,这里离洛安城已远,他就算是病死在外面,爹娘也不会知道。
眼前漆黑成一片,唯有雨滴噼里啪啦打在马车蓬顶上的声音,他紧紧拽紧衣角,心里又绝望又难过。
可是一想到如果得不到仙药,娘就会死去,他的心里又燃起一股熊熊怒焰。
不,他决不能死在这里!爹娘还等着他回去,他要给母亲求到仙药,他要拜在仙长门下,他要出人头地,决不要向以前一样被人欺辱的活着!
他要变强,要让自己变得无比强大,才会让娘挺直腰板做一回堂堂正正的人,再也不要被人当成奴才呼来喝去。
他脑子里面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之后的几天,他一直烧得晕晕忽忽,随着马车的晃动,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死去。
聂家马车在行进了十多天后,终于进入了青麓山脉,就是靠着一股坚强的意志,叶陵才撑了过来的。
只是病了这么一场病,他愈发瘦弱得厉害,身子虚得站都站不住。
眼看就要上山了,他怕自己支撑不住,每天晚上强撑着出来锻炼,坚持走上一个时辰的路。
聂家的护卫只能送到山脚下,第二天聂泽要和所有参选的孩子一起上山,叶陵趁了个空悄悄脱离了车队,混在一众穷苦孩子里面。
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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