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哦!——是啊,是怀孕了。已经快两个月了。你也挺厉害啊,三年抱俩。这媳妇真是娶得值······”宋医正笑嘻嘻地道,拱了拱手,算是恭喜简飞扬。
简飞扬紧绷的脸方才松弛下来,坐在长榻上,双手抱脸,有眼泪从手指缝里流了出来。
贺宁馨身边的大丫鬟白茶和红茶赶紧挤到前面来,对宋医正福了一福,道:“请宋医正开个方子,帮我们夫人安胎。”又问宋医正“夫人似乎在发烧,不要紧吗?”
宋医正对着丫鬟,算是严肃了一些,起身拐着脚,走到旁边暖阁里的大书桌旁,写了一个方子给白茶,道:“拿着方子,去我宋家开得药铺抓药。”
白茶点点头,将方子收好,又叫了几个丫鬟婆子过来,让她们好生伺候,便去了内室,和红茶一起,打了水给贺宁馨擦拭身子。
简飞扬方才缓过神来,来到旁边的暖阁,对正在那里给自己的脚包扎伤口的宋医正道:“你今天吓了我一跳,我压坏了你的脚,咱们算是扯平了。”
宋医正气不打一处来。
他一大早就被吵醒了,急吼吼地跟着过来,还以为有什么难治的疑难杂症,谁知却是妇人怀孕这种随便拉个大夫都能诊的病!
还有这个简飞扬,明明是他压坏了自己的脚,却声称自己“吓着了他”,所以跟自己扯平了!
天底下有这样不讲理的人吗?
谁见过一个文弱书生可以吓倒“活阎王”的?
敢情他不是军中出身,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
简飞扬一边笑眯眯地听着宋医正发牢骚,一边架着一瘸一拐的宋医正,走得飞快,很快就出了二门,来到镇国公府的大门口。
将宋医正放到镇国公府的大车上,简飞扬笑着挥了挥手,道:“好走,不送!”便赶紧回府里头去了。
宋医正在车上咬牙切齿地诅咒简飞扬:“希望你这一胎生女儿,下一胎生女儿,下下胎还是生女儿。——你这辈子就是个岳父命···…”
简飞扬耳力灵敏,早就听到宋医正唠唠叨叨的“诅咒”,却正中下怀,一点都不以为忤。
女儿多好,一个像贺宁馨一样乖巧聪明的女儿······
简飞扬一路笑得嘴都合不拢,回到了内院,却看见贺宁馨已经醒了过来,坐在床上,靠在一个宝蓝色的大迎枕上。
“宁馨,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想什么吃的,喝的?——我让小厨房去给你做。”简飞扬坐到床边,温言问道。
贺宁馨刚才醒过来,就听丫鬟婆子给她道喜,说她又有孕了。
贺宁馨自己也是又惊又喜。
她和简飞扬最近都忙着自己的事,聚少离多,还是两个多开前有过那么一次。居然就又怀孕了。
贺宁馨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想起了在须弥福地里,像是被人踹了一脚的样子,心里有些明白过来。
是这个孩子,救了自己一命。
须弥福地里面,不能容纳一个以上的灵魂。
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了小生命了。
贺宁馨靠在简飞扬肩上,痛痛快快地哭起来。
简飞扬抱着贺宁馨,在她背上轻抚,不断地低声安慰她。
直到小子言叮叮咚咚地跑进来,大声问:“娘肚子里有小弟弟了吗?”
简飞扬笑着将小子言抱了起来,坐在自己和贺宁馨中间,道:“是小妹妹。”
“不,是小弟弟!”小子言很坚决,“小妹妹在二婶婶家。”
贺宁馨头疼,对这争执不休的父子俩道:“好了,都别争了!妹妹也好,弟弟也好,总之小子言,你都是哥哥,一定要对弟弟妹妹好一些,知道吗?”
小子言得意地冲简飞扬点点头,道:“我就说是弟弟,然后才会是妹妹。”
简飞扬做出愕然的样子:“你如何知道的?”
小子言不知该如何回答,耍赖道:“我就是知道!”跟简飞扬闹成一团。
贺宁馨笑盈盈地看着他们父子俩嬉闹,只觉得恍同隔世。
二房的卢珍娴知道消息,带着自己的女儿过来道喜,连简飞怡都另外送了一份礼过来,镇国公府内院昨天的剑拔弩张,倒是缓和了一些。
中午的时候,简飞振坐着大车回来了。
他一进府,就听见了这个好消息,忙赶到致远阁,向大哥大嫂贺喜。
贺宁馨不由嗔怪简飞扬:“还不到三个月,怎么吵嚷得满世人都知道了。”
简飞扬满不在乎地道:“这有什么?——知道了更好了,知道的人越多,他的福气越大。”
简飞振从京郊的庄子上赶回来的,一路风尘仆仆。
简飞扬便让他赶紧去洗漱、歇息,等晚上大家一起吃顿团圆饭。
简飞怡等不及晚上,跟着简飞振和卢珍娴先去了他们的院子。
简飞振先去净房洗漱,换了身衣裳出来。看见卢珍娴已经和简飞怡坐在暖阁里面,屋里赶得一个外人没有,就等着他说话了。
简飞振坐到了炕上。
卢珍娴赶紧给简飞振沏了一杯茶。
茶雾缭绕中,简飞怡悄然问道:“二嫂,我有些话,要单独同二哥说。”
卢珍娴早就觉得自己在这里不方便,忙起身道:“我去厨房看看。”
简飞振想留卢珍娴坐下。
卢珍娴却笑着对他使了个眼色,道:“大姑奶奶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你就陪她多说说话吧。”说着,起身离去。
等卢珍娴走了,简飞怡悄然问道:“二哥,我们的娘,到底怎样了
简飞振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顿,头也不抬地道:“娘过世好几年了,怎么还问?”
简飞怡一脸倔强的样子:“他们都这么说,可是我不信。——好好地,娘怎么就会生了病?就算生了病,为何又不让我们兄妹探望?”
简飞振犹豫了一会儿,他刚回来,还没有跟大哥、大嫂通过气,不知道是不是要对简飞怡实话实说。
“二哥,我只信你。你告诉我,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大哥为了爵位,不许娘将真相说出来,所以······”简飞怡将心底里最大的恐惧问了出来。
简飞振厉声道:“住口!——谁跟你说的?全是胡说八道!大哥是正正经经的嫡长子,绝不会有错!再说,他的爵位,也是他靠自己的军功,一刀一枪换来的,本来就是他的!”
简飞怡咬了咬唇,“当年娘身边有个婆子曾经对我说过,说娘入殓的时候,老的很厉害,老的,就跟那后花园里住着的那个疯婆子卢嬷嬷一样……你说,如果娘去世了,那卢嬷嬷去哪儿了?!”
这件事,在简飞怡心里压了很多年。以前她不敢问,如今她可没有什么怕的了。
简飞振沉默了一会儿,道:“既然你想知道真相,等晚上吃完饭之后,我们一起去见大哥,让他把爹的遗书拿出来给你看。”
当年老镇国公简士弘的遗书,同真正的简老夫人卢宜昭一起下葬了。简飞扬那里不过留了一份抄本,当作纪念而已。
简飞振也没有想到,他们还有用到这份遗书的这一天。
宁远侯府的外书房里,裴舒芬才刚刚醒来,浑身烧得滚烫。
楚华谨发现她晕在地上,不知出了什么事,也不敢去请大夫,就自己让人去抓了几幅退热的药过来,命书童煎了,拿了给裴舒芬喝。
所幸还对诊,裴舒芬的烧渐渐退了,只是整个人还是虚弱无比,需要调养。
“你这是怎么啦?”楚华谨不虞地问。
裴舒芬不敢说出真相,支支吾吾地道:“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我病了,暂时回不去。”
楚华谨一时并没有想到别的上面去,闻言马上站起来,道:“你在这里养病,我会让人给你送药和食物过来。”顿了顿,又道:“你别到处乱跑,最近风声紧。”
现在这个时候,裴舒芬就是想跑也跑不动,闻言赶紧点点头,道:“侯爷放心,我就在这里待着,哪里都不会去的。”
楚华谨点点头,转身就出去了,生怕裴舒芬的病会过到自己身上。
裴舒芬哪里还能计较楚华谨的态度,只是闭了眼,想着要怎样将这件事瞒过去。
过了几天,宏宣帝和文渊阁的阁臣终于做了决断,由罗家商行出面,带着另外几个经常出海的小商号一起,如同往日出门做生意一样,搭上去倭国的大船,往倭国买粮去了。
这一趟出行,没有任何声张。再加上罗家商行本来就是赫赫有名,在倭国买了许多的粮食,和罗家商行以前的记录比起来,也不算特别出格,便顺顺当当地将粮食买了回来,没有引起倭国人的任何警惕之心。
需要的粮食终于如期入库,再加上江南和东南官仓的粮食,这一次,西南赈灾有望了。
宏宣帝十分高兴。
回到内宫,宏宣帝第一个来到皇贵妃的凤栩宫,高兴地道:“仪贞,粮食买回来了!”
皇贵妃也很激动。
自从知道西南大旱,皇贵妃就吃了长斋,一直在菩萨面前许愿,希望这一次,能顺利渡过难关。
皇贵妃一想起这次西南的旱灾,心里就十分难受痛悔。
上一世,西南也有旱灾。
可是那时候,她忙着在京城同皇后那一班人马争权夺利,先是在抄家人选上,有意给对方下拌子。后来又故意指使当时的首辅欧阳询,在赈灾人选一事上推三阻四,就是不许大皇子代天子赈灾,贻误了不少时机,让西南的老百姓,多吃了不少苦······
那一世,她在冷宫三十年,翻来覆去地想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痛悔无已。
这一次,老天既然给她一个可以悔改的机会,她一定要走一条跟上一世不一样的路。
所以她在皇宫里面,带头节俭开支,又将自己所有的首饰都拿来换了银票,给宏宣帝入库买粮,又吃起了长斋。
皇贵妃做的这一切,看在宏宣帝眼里,自然又对她高看了几分。
听见宏宣帝说粮食都买回来了,皇贵妃双手合什,在观音像面前拜了三拜,才起身回头对宏宣帝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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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宣帝笑着拉了皇贵妃回到内宫室坐下,笑吟吟地道:“仪贞,朕打算立太子了。”
皇贵妃松了一口气,忙笑着道:“大皇子众望所归,大皇子妃又端敬自持,又能生养。陛下立大皇子,是社稷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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