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不饶地在地上打滚,场面滑稽得让凌小昔再也没有看下去的念头,想要开车离去,她多想说,自己不认识那个女人,多想说,她早就看清了这个女人。
引擎已经启动,可轿车却迟迟无法开启。
她静静地坐在驾驶座内,神色颇为挣扎。
握着方向盘的手,隐隐泛白。
该怎么办,明知道,她五年来的悲惨,是这个女人的错,明知道,是对方亲手将她推入地狱,可是,看着她在街头被人欺负的画面,她依旧做不到无动于衷。
“呵,”一声苦笑从喉咙里传出,凌小昔长长呼出一口气,拉开了车门。
李芬正和对方的佣人推搡着,一旁有不少行人正在指指点点。
“简直是泼妇!”那女人鄙夷地看着她,口中不屑地说道。
“够了,”凌小昔挤开人群,握住了李芬不停挥舞的手臂,“别再胡闹,不嫌丢人吗?”
“你又是谁?凭什么管我的事?”李芬将炮口对准凌小昔,指着她的鼻尖怒骂道。
“小姑娘,我劝你还是快点走,这疯子,根本说不通道理。”一旁的女人苦口婆心地劝道,误以为凌小昔只是一旁看不过眼的路人,不愿把她牵扯进来。
“走。”凌小昔紧紧握着李芬的手,力道重得让她连连惨叫,不知情的,还以为凌小昔把她给怎么了呢。
“抱歉,”她不顾身旁挣扎的李芬,朝着那名贵妇低声道歉,拖着她,从人群中离开,直接把人扔进了轿车里,扬长而去。
“你到底是谁?谁要你多管闲事了?快开门,放我下去。”李芬在后座上张牙舞爪地怒吼着,不停地用手去推车门。
凌小昔无力地闭上眼,“在大街上吵吵闹闹,你的涵养呢?”
不是曾经告诉过她,女孩子,应该贤良淑德,应该温柔高雅的吗?为什么说出这句话的人,反而变了?
“我有没有涵养管你什么事?我呸!我还没让你赔我的衣服呢。”李芬停止了动作,盛气凌人地坐在后座上,一双眼咕噜噜地一个劲乱转,“对,就是你,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连衣服也没买到,你得赔给我。”
“你很缺钱?”凌小昔按捺住内心的复杂,沉声问道。
“废话!谁不缺钱,快点赔给我。”似乎是看出凌小昔是有钱人,李芬的态度明显变了不少。
势力、庸俗、低劣……
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时候轮到到这种地步的?
“告诉我一件事,我就赔给你。”凌小昔蓦地将车靠边停下,忽然的刹车,让李芬整个人直直撞上了座椅,她抱着额头,发出了哀嚎。
“你想知道什么?向我打听消息,我要收费的。”李芬喋喋不休地说道:“还有啊,你弄伤了我,你也要赔……”
“你这辈子,有没有做过后悔的事?”凌小昔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沉声问道,隐藏在墨镜后的容颜,一片阴鸷。
她没有回头,也看不见李芬的表情,只是,她夸张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心,噗通噗通飞快地跳着,她连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想要听到怎样的答案。
“什么后悔不后悔,我这辈子为什么会后悔?”短暂的沉默后,李芬尖锐的声音再起响起,态度依旧倨傲。
凌小昔心底最后一丝期盼,也彻底消失,嘴角弯起一抹惨淡的笑容,她究竟在做什么?难道她还在期待着,这个欠了五百万赌债,用她的身体还债的女人,能够有丝丝悔意吗?
如果她真的有,又怎么会和白珍珍纠缠在一起?
是她的错……
墨镜后的双眸,一片死灰。
“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快赔钱。”李芬拍着座椅的后方,哇哇大叫着。
“拿走。”凌小昔撕扯下一张支票,猛地砸向李芬,“马上给我滚下去!”
话语充满了愤怒与痛苦,李芬看着她忽然爆发的怒意,立马将支票收好,拉开了车门,下车后,看着眼前这辆轿车,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怪人。”
冷眼看着她的身影,一步一步消失在街头,凌小昔整个人颓败地靠在方向盘上,两行清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这就是她五年没见的母亲,这就是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妈妈。
“呵呵呵呵……”尖锐的笑声在车厢里回荡不止,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那笑,满满的,尽是绝望与痛苦。
李芬拿着支票,乐呵呵地笑着,连脚步仿佛也变得轻快起来,她丝毫不知,身后,那停靠在马路边上的轿车内,有一个人,正在为她痛哭流涕。
下午时分,凌小昔才悠悠然抵达华天,她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挂着面具般的微笑,同过往的同事打着招呼。
没人看见她心头滴血的伤口,没人看得见,她内心深处压抑的仇恨与痛苦。
他们只看见她在笑,笑得那样的优雅,那样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