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有一辆车经过,总能让她心跳加快,总能让她惊喜、雀跃,然后失望。
原本以为是痛苦的等待,但现在回想起来,有一个能等的人,未尝不是一件幸福。
她从酒柜上取下一瓶拉菲,用起子打开瓶塞,咕噜噜给自己满了整整一杯,坐在阳台的躺椅上,在无垠的夜空下,一个人独醉。
如果爹地还在,看见这样的妈咪,这样的自己,真不知道,他会不会气得跳脚。
凌小昔苦笑一声,冰凉的液体涌入喉咙,一股辛辣的感觉瞬间充斥着味蕾。
一杯接着一杯,凉风呼啸着刮过耳畔,吹得她肩头垂落的几缕秀发也跟着在空中起舞,妩媚妖娆的脸蛋,此时,却极为黯然,仿佛整个人,蒙上了一层暗沉的灰色。
酒气上头,原本清明的脑海开始变得朦胧不清,她的耳畔甚至浮现了几声如同银铃般的浅笑。
“爹地,再快点!再快点。”
恍惚的视野中,一片葱绿的草坪出现在视野内,荡着秋千的女孩,眉开眼笑,双腿悬空,身后,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推着秋千,宠溺地看着她。
不远处,是正在悠然饮茶的贵妇,女佣、管家,静静站在远方,画面美好且温馨。
这是凌小昔小时候记忆最为深刻的一幕,她笑着闭上眼,干涩的眼角,有水光乍现,然后无声地顺着脸庞滑落下去。
那样的回忆,再也不会有了……
喉咙滚动几下,辛辣的液体再次划入口腔,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通通焚烧殆尽,疼痛围绕在她的胸口,心,像是被火灼伤一般,钻心地疼痛着。
午夜十二点,房门被人打开,屋子里一片漆黑,左宵默揉着疲惫的眉心,啪地一声将一旁的室灯打开,白炽灯闪烁几下后,投射下耀眼的光芒,他还没来得及换上拖鞋,余光便瞥见了阳台上,瘫软的女人,眉心狠狠一皱,鼻尖嗅到空气里那股浓郁的酒气,心里说不出的恼怒。
这女人,一个人在家,就知道喝酒!
面带薄怒地抬脚走了过去,可当他看见凌小昔沉睡的脸庞,看见她眼角还没来得及干涸的水渍时,心头的怒气,竟诡异的消散开来,只剩下淡淡的心疼与怜惜。
英俊的脸庞,浮现了一丝暗色,他缓慢地蹲下身,手掌爱怜地为她拂过额头上凌乱的秀发,一声悠长的叹息,从薄唇中滑出,吻,轻如鹅毛,落在她光洁的额心。
凌小昔挥了挥手,随意地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你这女人……”左宵默哭笑不得地看着她的身影,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亲自动手把人拦腰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卧室的大床上,起身前,还为她贴心地掖了掖被角。
举止分外亲昵,分外体贴。
第二天,凌小昔醒来时,整个脑袋疼得似要炸裂,她口中倒抽了一口冷气,小脸不自觉地纠结成一团,该死,宿醉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掀开身上的被子,还没下床,余光便瞥见床头柜上放着的一个水杯,里面盛放着透明的凉水,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凌小昔微微拧起了眉头,伸手拿起来一看。
“多喝点水,有助醒酒,实在难受,柜子里还有醒酒药。”
“这男人……”嘴里虽然抱怨着,但她脸上浮现的却是与之相反的甜蜜与幸福,将纸条收好,放进屉子里,捧着水杯,咕噜噜灌入喉咙,明明是冰凉的触感,却硬是被她喝出了一股暖意。
一颗心暖洋洋的,好似被阳光滋润过。
只可惜,凌小昔的好心情,只维持到进公司的瞬间,rose神神秘秘地将刚刚送来的一大摞报纸送到她的桌上,上面的头条新闻,赫然是昨天,左家兄妹出入邵氏别墅的照片,还有邵启鹏亲自护送左若欣离去的画面,凌小昔脸色一沉,眉头不由得紧紧皱了起来。
难道左家和邵家真的要联姻了?
捏着报纸的指骨隐隐泛白,她犹豫再三,终于拨通了邵启鹏的私人电话,这个号码,和五年前一样,从来不曾变过,而她,也从不曾忘记过。
“小昔?”清润的嗓音似一阵微风,飘入凌小昔的耳中,邵启鹏站在别墅外美丽的花园内,身后,喷泉飞溅出无数晶莹剔透的水花,他一身休闲的打扮,多了几分随意的不羁,少了几分干练、内敛。
“你和左家的好事将近了?”凌小昔故作轻松地调侃道,但只有她自己知道,看见这则消息时,她心里的难受并不少。
邵启鹏嘴角温和的笑容黯淡了几分,急匆匆地解释道:“你看见今天的报纸了?上面的新闻是胡乱报道的,你千万不要当真。”
“其实,和左氏联姻,对你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也算是商界的强强联合。
“我不会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孩,永远不会,我的婚姻,不会沦为扩展企业的工具。”邵启鹏铿锵有力地反驳道,他想要迎娶的新娘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依旧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