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多说,邵启鹏也没有勉强,只是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她在自己面前,永远做不到如面对左宵默那般自在、真实。
仿佛和他隔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屏障,明明人就在不远处,却让他有种即便自己伸出手,也无法触碰到她的错觉。
第二天清晨,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带领邵启鹏前往诊断室,准备为他做详细的身体检查,虽然他表现得极为平静,但凌小昔注意到,他放在扶手上的手掌,微微紧了紧。
“不要紧张,这里是全球最知名的研究机构,总会有办法的。”她轻轻拍着邵启鹏的肩膀,低声安慰道,希望他不要太过紧张。
邵启鹏只是淡笑着,他害怕会在得到希望后,再次被踹入地狱,心噗通噗通,跳得飞快,掌心已有一层密汗渗出。
跟随着工作人员进入房间,凌小昔被勒令在外面静候,她坐在椅子上,时不时打量着四周,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天花板,整个研究所透着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冰冷气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再也坐不住,开始在走道上来回的走动,双眼始终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只是做一个身体检查,为什么将近两个小时了,还没有出来呢?
中午一点,房门在凌小昔忐忑不安的视线下缓缓开启,邵启鹏被工作人员从房间里推出。
“诊断结果下午会出来,你们可以出去散步,静心等待。”工作人员礼貌地笑着。
凌小昔微微颔首,推着轮椅离开了研究所。
冬季的暖阳洒落微醺的光晕,研究所外是一片葱绿的草坪,鹅卵石小道纵横交错,后方,更是一大片高尔夫球场,从外观上看,很难让人相信这里竟是医疗研究机构,它更像是一座巨大的庄园。
喷泉、花园、葡萄牙酒庄、球场……应有尽有。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泥土的清香,沁人心脾。
“检查后的感觉怎么样?”凌小昔一边推着他在草坪上散步,一边低声问道。
“还好,大概是接受了太多的检查,所以脑子有些晕乎乎的。”邵启鹏苦笑一声,刚想抬手揉揉眉心,凌小昔先他一步,双手轻轻按住他的太阳穴,温柔地替他按摩着穴位。
心,仿佛被丢入了蜜罐,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满足感,在胸腔里爆发出来。
“小昔,如果我能重新恢复健康,我们就结婚吧。”未加思索的话语脱口而出,话音刚落,邵启鹏便急忙想要解释:“我刚才只是……”
“好。”凌小昔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模样,心里不自觉叹息了一声,“我既然答应了要嫁给你,婚期就应该你拿主意,没必要这么慌张,我不会反悔的。”
“我只是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有种做梦一样的感觉。”邵启鹏喃喃道,他到现在依旧不敢相信,她会嫁给自己这件事是真的!总觉得像是在做一场梦,迟早会有醒来的那一天。
凌小昔闻言,心尖微微一颤,这个男人究竟用情深到了怎样的地步?
“需要我揍你一拳,让你试试是不是在做梦吗?”她故作野蛮地握紧拳头,在他的眼前凌空挥舞几下,拳风虎虎生威。
邵启鹏嘴角猛地一抽,“不,还是算了,我已经非常肯定,我是清醒的。”
看不出她单薄的身体里,居然有着这么强大的力量,该说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吗?
“你说,这双腿真的还有重新站起来的机会吗?”邵启鹏轻轻锤了锤自己的大腿,仍旧感觉不到丝毫的知觉,仿佛下半身已经不再属于他,不再受到他的支配。
“奇迹总会发生的,更何况,来的时候不是说过吗?不出意外的话,至少有三成的几率。”
“只有三成啊。”邵启鹏幽幽说道,“总觉得机会渺茫。”
“你现在有没有后悔,当时把我扑开,结果把你自己的身体害成这样。”凌小昔绕过轮椅蹲在他的面前,明亮的眼眸直直看着他,眸光锐利。
邵启鹏噗哧一笑,抬起手,温热的手掌轻轻揉着她的脑袋,温和的眉眼,流淌着万千的情愫,“那时候我根本就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是看见你快要被天花板上掉落的石头压住,来不及思考,就已经冲过去了,不过我想,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会这么做的,”话语微微一顿,对上她略显惊诧的眼眸,他唇边的笑容加深了几分:“我说过,我会保护你,五年前,我错过了,现在我终于做到了一次。”
虽然代价极其惨烈,但他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后悔。
即使时光倒流,他依旧会选择将她推开,“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什么?”凌小昔微微一怔,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我在想,真好,受伤的人是我,不是你。”
真好,失去双腿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这样的庆幸,一直停留在邵启鹏的心窝,他曾说过,为她,他愿意付出一切,如今他做到了,不是吗?
看着他眉目静好的样子,凌小昔忽然间有股想要哭泣的冲动,她何德何能,能让他深爱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