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云霄,整片天被映照得火红,大树被炸得四分五裂,轿车接连发出被炸毁的巨大声响,紧随在后的保镖,被炸弹轰上天空,连一具全尸也不曾留下。
整个半山腰仿佛陷入了火的海洋,左宵默浑身抽痛地从路旁的护栏上翻过,顺着深山的斜坡朝下滚了下去,碎石割得他的后背生疼,高速的旋转,这样下去,等到真的掉落,恐怕不死也要变得残废!
左宵默艰难地睁开双眼,拼尽最后一口气,用力抱住山坡上的树桩,双肩被拉扯得撕裂般的疼痛着,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骨头正在断裂。
“嘶……”饶是左宵默能耐再大,此刻也不自觉发出一声冷嘶。
微微喘了几口气,左宵默这才觉得身体恢复了些许力气,吃力地靠住树桩,胸口剧烈起伏着,每一下呼吸,都能引得肋骨跟着疼痛起来。
“运气好,只断了两根。”他摸摸自己的胸口,苦中作乐地扯了扯嘴角,在这么可怕的爆炸中,只是断了两条肋骨,绝对是不幸中的万幸!
“文修?”左宵默只略微缓了缓气,立马想到跟随自己前来找人的纪文修。
“老板……”不远处的草堆里,纪文修一脸焦黑地爬了出来,背部有严重的灼伤,整块皮肤几乎被烧成了黑炭,一股刺鼻的烧焦味在空气里弥漫着。
“没事吧?”左宵默细细地眯起双眼,朝他身处的方向看去,深沉的眸子闪过一丝担忧。
纪文修大口大口喘息着,勉强笑了笑:“还……还没死……我一向命大。”
他的嗓音虽然虚弱,但看样子似乎没有伤到要害。
只不过,这场爆炸……
左宵默眺望着上方大火蔓延的公路,白小林,这个男人的成长几乎超出了他的预料,恐怕发信器在他绑走小昔时,就已经被发现,特地利用信号,引他到这里,再在四周埋下炸弹,只是,爆炸怎么会这么及时的引爆?如果是数秒器,不会如此精准。
除非,他的人,或者他本人就在附近!
山巅,凌小昔被捆绑在孤零零的树干上,身上仍旧穿着白净的婚纱,她泪眼婆裟地望着下方滋滋焚烧的大火,痛苦地发出一声声呜咽,红唇被黑色的胶带紧紧贴住,支离破碎地哽咽声,从缝隙里传出。
“很痛苦吗?”白小林把玩着手里的望远镜,黑色的碎发遮挡住了他的左脸,在他的身上,再也看不见曾经的单纯与善良,原本唇红齿白的容颜,此刻正被仇恨即将得报的酣畅感扭曲,一片狰狞。
“呜呜呜!”他究竟要干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会变成这个样子?凌小昔痛苦地拼命摇晃着脑袋,虽然左宵默曾提醒过她,白小林已经变了,可她却无法相信,眼前这个被仇恨支配的男人,真的是曾经有些单纯,有些小任性的少年。
“你知道当初我在外省,从报纸上看见集团倒台,爹地入狱的消息时,我有多痛苦,恩?”枪口轻轻挑起她不断滴下泪珠的下颚,白小林扭曲地笑着,望入她那双痛不欲生的眸子里,似在欣赏她此刻的悲痛。
他心里住着一只野兽,一头被她和左宵默亲手种下的野兽,只有在看见他们露出这种悲怆、难过、绝望的表情时,野兽的叫嚣才会变得平静。
为了今天,他计划了太久,只要看到这张脸,他就会想到曾经傻到极点的自己,会想到躲藏在人群中,悄悄看着那场公开审判的自己,看到血溅三尺的姐姐,看到这些人猖狂大笑的容颜。
这让他怎么可能不恨?
“放心吧,”白小林轻轻扯了扯嘴角,手腕一翻,将手枪放入腰间的枪套:“左总这么能耐的人,怎么会死在这点爆炸里呢?”
什么意思?
凌小昔蓦地瞪大双眼,绝望的眸子浮现了一丝希翼,难道……
“很快,你就会见到他了。”说罢,白小林当着凌小昔的面,将属于她的私人手机打开,从电话薄里,翻到了左宵默的号码。
“呵,明明即将嫁做人妻,你居然还留着他的号码?真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啊。”他凉薄地讽刺道,昔日会在她的面前脸红的少年,已经在多番变故中,彻底沦为了历史。
如今站在她眼前的,只是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一个从地狱深渊爬出来的罗刹。
白小林轻轻按下拨通建,嘟嘟几声,对方并没有第一时间接听,他也不急,甚至哼着轻快的歌谣,闲庭信步般,绕着树干来回走动。
凉风迎面吹来,凌小昔的双手被反绑着绕着树桩,她逼迫自己冷静,混乱的思绪,勉强平静下来,将眼眸里的泪花忍住,努力寻找着可以逃生的方法。
四周是空荡的山峰,根本没有任何的人烟,也没有任何建筑,就像是一片荒凉的森林。
敏感的五感清晰地感觉到,躲藏在暗中的,那些平稳、绵长的呼吸声。
这里还有别人?
是白小林的手下?
凌小昔好似预感到了什么,惊恐地扭过头,看着左侧那抹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只觉得格外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