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个世主在我耳边嘟囔了半天,我愣是没听明白,当然,要除了“孩子还在”那句,好好好,只要孩子还在就好,其他的……咳咳,那个,不会孩子生出来也和我现在一样是个国家一级伤残的货吧?要不……智障?脑残?三叉神经失调?呃……喵了个咩咩的,我这是在干嘛?诅咒自个儿的亲亲娃?呸呸呸,就当刚刚老娘什么也米想过!
有冰冰的东西贴到唇边,而后便是涓涓细流流入口中,淡淡的井水甜蜜,使的干哑的喉咙立刻犹如浸了水的野干菜,舒展而柔润。
这样又在马车里颠簸了两日,果如那个声音低沉稳重的男人所说,我们进入了北旻城。
时间正是初春,万物复苏之际,因为北旻地处晷宫国偏北方,所以这里还正是春寒料峭,乍暖还寒,最难将息之时,然绿意早已等不及大自然的压制,萌生出点点尖芽,北旻坐落在平原之上,所以,一望无际,浅淡的绿和土地的黑沉,相互交织出一曲春的交响曲。空气中偶有冰雪消融的味道,竟是淡淡的温暖和舒适。
我此刻靠坐在马车里一张厚厚的靠背垫上,身体各处都绑着木板和布条,形同一具真僵尸,而我的对面,正坐的是那个救我于危难的世主,还有,就是伺候在世主身后那两个容貌几乎没有任何差别的……呃……难怪我会觉得听过他们的声音,来到这个世界后,除却雪倾舒之外,我第一个有幸见到的人便是他们俩了,米糊糊,还有,面糊糊。
米糊糊是哥哥,正如他的名字,做人做事迷迷糊糊的,极度浮躁的那种性格,而面糊糊,虽是弟弟,但沉稳值得信任,却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坐在我对面的//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世主,我醒来的第一刻就认出他,没办法,我的记性虽然不咋地,但在记忆美男方面,那是不一般的好,虽然吧,这个美男脸上有一道有碍观瞻的棕褐色疤痕。这个美男,正是我在北旻城倾城雅悦之前见过的京城济世浮笙世主禾延悦,和颜悦色?no!no!no!他的人和他的名字一点都不搭边,什么和颜悦色,动不动就批斗他身后那俩糊糊,某只迷迷糊糊的还可以,那只面糊糊,基本上都被禾延悦的疾言厉色搞得面色憔悴,眼中尽是哀怨。
北旻城地处辽阔,从前都是在天空之上遥望,看到的北旻都和前世看到的俯瞰图没啥子差别,但今次坐在马车里,感觉完全不同。地处辽阔自然也就地大物博,人民富足,各种商铺林立,都是很正常很规矩的商铺,不似黑暗之城里那种又是骨头架子又是金砖神马神马的,吓死人不偿命的。我喜欢这里的质朴,当然,这质朴只是和黑暗之城相对而言的。而这质朴在普通大众看来,就已是物阜民丰的典范。
世主通常都在京城的济世浮笙,此次来北旻是被米糊糊和面糊糊接来的,据说倾城雅悦的城主患了重病,所以从前仇人似的两人不得不见上一面。也就是在禾延悦从京城来昰宿山的路上,碰到身受重伤的我。于是大发善心将我救下。我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在活死人的境地里挣扎了近乎一个半月,终于清醒了过来。
只可惜人是醒了,可我那一身骨头架子小肉肉啥的明显还未苏醒。都软绵无力的耷拉在原本的位置上,而后背那股火灼般的痛意,一日日虽在减轻。但仍不见有消失的迹象。
我是今早才清醒过来的,统共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嗓子干涩嘶哑。所以只在醒来时问了句“我在哪里”后,就一直垂眸不语。
此时心中疑问重重,不得已,只好抬头犹豫着开口问禾延悦道:“那个……咳——我……你救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很不一样的事情……”真不知道该怎么问,想起我现在应该还是金发金瞳那副在人类看来如同鬼魅的样子,心中就一阵阵发寒。这时候民风保守,不会把我当做啥啥妖孽给架起来烧了吧?
禾延悦明智慧心。一眼便看穿我心中所想,面上毫无波澜,只低哑道:“你是想问你身后那一对羽翼吗?在下实是无能为力,没能帮助你留下它们,我救你时那对羽翼已经开始出现溃烂的症状,为了不伤及你身体的其他部位,我只好将它们由根斩断,我……实在抱歉……”
没有因为那两根大翅膀而吃惊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很想摇头告诉他没关系,但脖子也绑着木头,所以根本动不了,因此仍扯着干哑的喉咙道:“不用介怀……我……没了它们……更好……我……我现在……嗯……你们看到我这个样子害怕么?”金发金瞳,特别是额头上还跟开了一刀似的,我真怕这三个男人见了扭头疯逃,不过……咳咳,他们都和我相处一个多月了,也没见逃跑或者把我扔出去,看来心理建设还是挺强悍滴。
禾延悦一时间似乎没能领会我的意思,看看我全身绑得跟个肉粽似的,随即了然道:“你受了那么重的伤,理应如此,这有什么好怕的,身为医者,比之你可怕的人我禾某见过的可不少呢。”脸上露出的和蔼,让跟随在他身后的米糊糊和面糊糊都惊讶不已,但看在我眼中,却没有多少起伏,特别是那和蔼还藏在一道横贯脸部的褐色刀疤下,更是说不出的摄人心魄。
我知道禾延悦是理解错了我的意思,于是解释道:“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的样子……”见禾延悦以及米糊糊和面糊糊俱是凝神细听和一脸的莫名其妙,我再没底气说下去,想着吓人就吓人吧,大不了被火烧嘛,反正我这一级伤残的模式活着也没啥子意思。
而我不知道,其实在那日从昰宿山上空坠落之时,那从胸口溢出的金色光芒,已将我曾经拥有过的金发金瞳以及额头上那第三只眼睛全数带走,也就是说,除了那对已经坏死的翅膀,禾延悦发现我时,我已是和从前没有半分区别。黑棕色的眼瞳,略显枯燥的满头稻草似的头发,而额心的第三只眼,早就被细白的皮肤抚平。
生活就是一个圈,人往往在兜兜转转之后,都会回到当初所在的那个原点。说得直白一点,人活着是为了啥,为了死!人工作是为了啥,是为了继续儿时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或许这么说有些消沉和低靡,可是追根究底,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的生活亦是一个圈。想当初,在倾城雅悦门口,我为了找工作养活自己,跟随路冬声去了黑暗之城,而后波波折折,经历了许许多多之后,又回到了倾城雅悦门口,只是和离开的时候不同,那时我虽然迷惘伤心,可总比现在遍体鳞伤心力憔悴要好上许多,是不是?
完全丧失生活能力的我,是被米糊糊和面糊糊当做死人抬进倾城雅悦的。倾城雅悦是赌坊,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顾客迎门,所以我们走的并不是正门,而是处于倾城雅悦后身的后门。
禾延悦因为要替他的弟弟禾契笙看病,要在北旻停留至半月才会返回他在京城的济世浮笙,恰好他就用这段时间也帮我调理调理,我能不能痊愈还不好说,因为从高空坠落之后,我身上的骨头几乎都断了,但人家禾延悦妙手回春,接骨之术更是精湛,所以我有可能不至于混到以后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对此我很感谢了禾延悦一番,但他却说若不是我的筋骨奇特,恐怕他的医术再精湛,也无法将我从阎王殿里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