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喊和求救声开始〖真〗实地传入我的耳中,对面已经奄奄一息的人的面容也在我混沌的脑海中形成一个熟悉的轮廓。
“禾……契笙……”下意识喃出这个名字,但思维根本跟不上意识,我还是无法认出在我怀里这个就要死了的男人,就是我口中那个名字的主人。
禾契笙全身抽搐了一下,接着呕出一大口血水,出气多进气少。
现实逐渐破开迷蒙的云层回归,我的心里已经开始了解我都做了什么畜生事,可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天空突然出现一个黑点,让我已经逐渐在恢复的心智彻底又沦为残暴嗜血疯狂。
黑点越来越近,我怀抱着禾契笙残躯的力道也越来越大,如果禾契笙还能活着,不知道我要怎么做才能弥补今天对他的伤害。
几乎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禾契笙一再的坚持终还是没能保住他此生最为难得的东西。当收紧的双臂感觉到怀内的身体不在拥有心跳,不再拥有往日的生机,脖子断了似的,脑袋耷拉着朝向地面,即使已经迷失心智,双目之下,还是抑制不住躺下两行泪来,血红的颜色,那是从心尖上流出的血泪。
禾契笙死了……我杀了禾契笙……我居然杀了禾契笙……我居然杀了禾契笙!!
天地之间,突然响起一声野兽般的长啸,地上还没被烧死的人和僵尸,全全抬头悚然望向发狂的我。眼中赤色光芒流露,从仰望的姿势收回视线,阴狠地盯向已经可以看清穿着和样貌的黑点。
是他!是他害死了禾契笙!若不是他的突然出现,我绝不会收紧手臂,我若没有收紧手臂,禾契笙就有可能不用死了!是他,都是因为他!
什么叫躺着也能中枪?请参考某黑点的遭遇。
迷失心智的我,即使不认识这世间的所有人,也不可能不认识面前那一袭黑袍的俊颜。
姬公孙,居然他会在这里出现!?
一瞬,他的到来彻底让我把禾契笙的死抛之脑后,咳咳,也不能这么说,不是我要故意忽略禾契笙的死,而是……心中顿时充满对世事的嘲讽和绝望,无边的恨意直想让我马上手刃了对面这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我咧唇笑得特别狂傲,两颗森白的小獠牙还沾染着禾契笙的血液,鲜红的血汁一滴一滴落向还在燃烧着的大地。
“轩辕。你终于出现了。”语气里止不住〖兴〗奋,是仇恨积压之后异变的〖兴〗奋,心底最隐秘之处那丝丝开心和幸福微不可查。
姬公孙脚下仍是那团黑乎乎的云彩。浮在半空,使得站在其上的姬公孙飘飘浮浮犹如仙祉。
狂风烈烈,鼓起他黑沉的袍子。他的声音随着风声吹入我的耳朵,动听飘忽可也掩不去其中的阴沉:“魃儿。你知道你闯下了何等大祸?”
“大祸?”我此时的模样只能用嬉皮笑脸来形容“我不觉得,只要能把你引出来,就算整个世间都被埋葬又能如何?”
姬公孙对我的嬉皮笑脸表现出无奈,闭了闭眼,他说:“……魃儿,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我收起脸上戏谑之意。恨然道:“过去的事?是,对于你来说,那是过去的事,可是对于我……”几近万年的沉睡时光,是何等的寂寞空聊,你去历练,你要成仙,你可知道我的苦楚?“我要杀了你!”我咬牙切齿。
“……杀了我,你能独活?”
“哈——”真真是听到这世间最大的笑话,我说:“轩辕。你也太自大,难道你认为你在我心中的位置,真的有那么重要么?”词严厉色。
姬公孙没有表现出任何失仪,涵养极好。连脸色都不带变一下,咳咳,关键是他脸色从来就那么臭石头样,啥时候好过?
他说:“至少比你认识的任何男人都要重要。”
“呸——”我嗤之以鼻“还是当过领袖的人呢,真是不要脸!”
蓦地,在听到我这句话后,姬公孙千年不变的石头脸上居然出现了一道裂痕,他嘴角微弯:“我是不要脸,在你面前,我何时有过脸?”
“呃……”捧着脑袋仔细消化他的话,不察就这样把怀里抱着的禾契笙给扔了下去,当我就好像根本不知道似的,仍自傻兮兮的反复思考着姬公孙的话。
趁我集中精力思索之际,姬公孙低身俯冲向跌落火海的禾契笙,转而将接入双臂之中的禾契笙转交给处于火势上方的面糊糊,回身抬臂一扫,本来狂烧不止的大火尽数熄灭,幸存下来的皇家侍卫和宫女太监立马上来叩拜姬公孙的救命之恩,同时口中不断高喊着神马神仙在世的。
唉——我终于知道我为何要存活于这个世界上……就是为姬公孙而生的啊,他成仙需要我,他现在被奉为神明也是因为我,喵的,为啥我总是要悲摧地给人家唱白脸?
处于高空的我,静静看着姬公孙灭火施救,心中种种想法纷繁复杂,最终眨了眨眼,自言自语地问自己道:“……我……我怎么在天上……?”
我兀自在天上发呆,姬公孙在下方忙得差不多,仰头瞅瞅正自发呆着的我,轻摇了摇头,御起黑云飞了上来,到得我面前问问停驻,与神游天际的我视线相对。
眼睛眨巴了两下,我始看清姬公孙已经站在了我面前,双眉不自觉皱起,我心中恨意顿生,不悦道:“你怎么在这里?”
姬公孙仔仔细细将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面色沉了沉:“你不记得自己都做过了什么?”
“不记得……?我、我都做了什么?”看看四周,呃……这是个啥子情况……?
心中疑问刚起,视野里就被一片黑暗笼罩。姬公孙倾身将我拥入怀中,我反射性要推开他,可随即后脑传来一阵〖针〗刺般的疼痛,视野里不再是他黑色布衣营造出的黑暗,而是彻彻底底的昏天黑地。
有一丝一缕的画面随着头部阵阵疼痛灌输进我的记忆,成群结队攻打过来的嗜血僵尸,易初莲上下翻飞灵巧狠厉的短剑,脖子被尖锐刺中后不断流失的鲜血,身〖体〗内突然涌出的〖兴〗奋导致最终变异,破车而出飞向高空,恩将仇报咬断禾契笙的脖子,火眼喷射出的火焰几乎将所有人都葬身火海,突然出现的姬公孙,米糊糊和面糊糊愤怒和仇视的视线,惊恐的常公公,如见鬼魅的皇家侍卫,双目冒光的鬼手,还有……震惊了的易初莲……
回忆如同无头的丝线般,一点点在我的头脑里回旋缠绕,如同一个可怕的梦靥,最终所有关注点全都落在被咬断脖子的禾契笙身上。
他死了……他是被我杀死的……我想逃避,我想把这份罪责诬赖到突然出现的姬公孙身上,可众人的眼睛是雪亮的,是我杀了他,是我杀了禾契笙,是我杀了这个世界最大一家赌坊的老板,我烦了故意谋杀罪,我应该被判死刑,我该死,真的该死……
禾契笙……他死了……这个打击让即使是深处梦靥中的我,也苦碎了一颗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