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下腰间玉色酒葫芦,拔出葫芦口的木塞子,葫芦中酒色清澄,仰脖吞下一口微辣的酒水。这酒水自从易钧容将葫芦交给我的时候,我就没有动过,经过这么些日日夜夜的沉淀,解毒的功效自是一流,味道也沉香无比,忍不住贪嘴的我就又喝了一口。
酒壮熊人胆,恐怕说的就是我这种人。
有了丝微醺的酒意后,我左右看看无人,便轻手轻脚推开禾延悦的房门,哈着腰低身闪进屋内,乍看之下还真的有那么点小偷小摸的架势,咳咳,敢情我还蛮自豪的捏。
屋内燃着蜡烛,烛火明灭,光线不是很充足,大致可以看清房内的一应设施。很普通的一间卧室,几乎和我所住的那间“鬼屋”无甚差别,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我以为,禾延悦的屋子一定是阴暗并充斥着各种草药的味道,就和他在前方医馆中那间药室一样,可我放眼四顾,却颠覆了之前的看法。
光线确实不是很充足,但不阴暗,房间内充斥的也不是什么草药的苦涩,而是一种淡淡的皂角味道,和男人的体味相混合着,不难闻,相反独有一种吸引力,只是……这屋子是不是小了点?
收起蹑手蹑脚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我直起身屋里屋外找了个遍,却没有找到我想要寻找的那个人,疑惑间,我来到禾契笙的书房。书房内的空间不宽裕,甚至令人感觉比之其他房间还要狭小,不是因为这间屋子本来的面积太小。而是靠着四周墙壁,高高耸立的巨大书橱影响了房间的格局,不无意外,我在书橱内看到各种有关医药的书籍。或是名家撰写,或是略显残旧的古籍,林立的书脊。使得整间屋子狭小之余,更添几分古雅。
寻找间无意识从书橱内抽出一本线状古籍,随意翻看了几眼,和那天在前方医馆内从禾延悦手中夺过的那本医书相类,上面是对各种草药的简单概括,而在各种草药之侧,每页都可以看到禾延悦那一手流利俊雅的蝇头小楷。朱红的颜色,甚至令我忽略医书原有的内容。
手指划过大小近乎一致的朱红字体,随即啪的一声将书合上,塞回本来的位置。转身出了书房,我又找了禾延悦的卧室。甚至连他用于净手的隔间都偷偷进去瞧瞧,最后返回至初入房间时经过的花厅,纳闷地想,难道就这么一会禾延悦就又出去了?
不免失望,我起步打算离开禾延悦的屋子,然双手才握住门闩,书房方向突然发出一阵悉悉索索之声,若是白天,这声音一定不会引起我的注意。只是现在正近夜幕拉开之际,虫鸣鸟叫还未开始,人声却已经掩没在黑色的帷幕之下,禾延悦的房间又少有人会光顾,寂静之中忽听悉索之声也在所难免。
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过度的好奇心会害了自己,但我还是控制不住向书房方向迈出脚步。一步一步。每一步都饱含犹豫和退缩,可一盏茶之后,我还是站在了刚刚离开的这间书房。
四周书橱仍静立原地不动,靠里面的那张桌案在烛影下泛出古老的光华。书房内已经恢复了寂静无声,整间屋子,除了我自己的呼吸声,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忽的就开始后悔自己过剩的好奇心,可还是下意识又次打量起我现在置身的这间书房。
书橱还是原来的书橱,书橱上的书是不是我不久前看到的书橱就不好确定,有一种感觉,我现在所在的这间书房与之适才相比,似乎有哪里不同。我仔细的回忆,仔细的对比,可半盏茶的时间下来,我颓然摇头,想着这个时代毛绒绒的小老鼠那么猖獗,说不定我刚才听到的悉索之声就是哪知勤奋的小老鼠挖洞发出的声响。
然转身之际,眼角不查瞥到我适才进书房时抽出的那本书,打算转身离开的动作蓦地顿住,浑身瞬间如置冰雪,背后寒意凛然。
刚刚,我从书橱内抽出一本书,内容索然无味,于是我又把它插回书橱,可是我只插回去半个书身,还有大半突兀地露在整齐的书脊之外,然而现在……向后退了半步,双眼盯着那一整排整齐到诡异的书脊,心中顿时升起那天禾延悦告知我所住的那间屋子是鬼屋时的恐惧,身周都一瞬笼罩进了一片压抑和阴霾。
究竟是怎么回事?是有人在我之后把那本书插了回去,还是说我的记忆出现偏差?
很害怕,我却控制不了自己的步子,退缩之后,我不但没有返身逃离禾延悦这间显得有些诡异的屋子,反倒踌躇着重新来到书橱旁边。经过再三犹豫,我的手还是伸向适才抽出的那本书,封皮几乎没有任何差别,可翻开书页的那刻,我几乎像是被炭火烫到一样将手中的书本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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