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真的有点怀疑舅母说了这么久,浪费了那么多的口水,为什么也不见她有嘴皮起泡的趋势。就在本公子思维走神的当口,便听到了站在亭外的元芳吼了一声。“舅爷来了。”
“舅父来了?!”我赶紧一趟子窜出了长亭,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总算是恢复了几分清明。实在是顶不住舅母的牢骚,幸好才只是等了不到半个时辰,不然,本公子真要憋不住找个理由逃窜了都。
远处,是一只近千余人的队伍,正顺着那条夹杂在斑驳的黄绿上的灰白色道路,朝着这边行来。从为首的马车里,探出了一颗须发斑白的头颅,正是我那数载不见的舅夫高士廉。
舅父似乎也看到了我们,朝着驾车的车夫说了些什么,马车的速度陡然加快起来,不大会的功夫,马车终于停稳在了我们的跟前。
舅父推开了马车的车门,从车中走下,身形比起当年没有什么差别,不过,那张原本白净的脸庞现如今却显得有些黝黑,看样子,南方的阳光的确是挺毒辣的。舅父还没来得及说啥,一阵风就从我们的面前刮过,然后,就看到舅母一头撞进了舅父的怀里,然后,一阵嚎啕大哭声便从舅父的怀中传了出来。
舅父的表情瞬间—一—本—读—小说 {y}{b}{d}{u}变得十分地尴尬,张开了手,却不知道该干嘛,本公子最先反应了过来,一把提留住老五还有大表哥直接来个向后转。这个时候,分明能够听到舅父长出了一口气的声音。
等我们走得远了些,仍旧能够听到舅母的抽泣声,还有舅父那略显得生硬的安慰。
老五好奇地想要回头去观察,挨了本公子一弹指后顿时老实了,皱着眉头呲牙咧嘴的揉着脑门。“大表哥,舅母怎么这么激动。”
“能不激动吗?自己的儿子飘泊在外,连自己的丈夫都漂泊在外。好不容易得见了,自然是要好好的发泄一番。”对于这一点我倒是很能理解。
舅母的感情一向外露,但是这几年来,哪怕是笑,眉宇之间的阴郁怎么也掩饰不了,想来,毕竟自己的亲人都远在他乡,谁都不会好受。
我们三个小辈只能窜到一边去呆着,好半天,舅父总算是把舅母给安抚好了,这才一脸带着尴尬地走了过来,才刚到跟前,就深深地参拜下去。“臣高士谦,参见陛下……”
“停!”我赶紧一个弓箭步窜过去,奋力地将舅父搀扶住。“舅父你可别折煞外甥成不?”
“陛下,礼不可废。”老舅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一脸威仪地道。虽然目光里边满是赞赏,但是语气中的坚持,却实在是令人心悸。
“舅父此言差矣,此番无忌前来,是来接自己的舅父,而不是来见臣子,还请舅父三思。”我退后了一步,朝着舅父深施了一礼道。“昔日,若非舅父,焉有今日之无忌?”
舅父深深地看着我,最终,展颜一笑。“罢了,今日,老夫就还当你是我的外甥。不愧是长孙晟的儿子,老夫虽然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一遇风云,尔已化龙。”
舅父一番感慨之后,目光落在了自家长子的身上,表情又开始变得严肃起来。“大郎,这几年来,你做事显得不够谨慎,去岁之时,老夫就听闻……”
“舅父,您大老远,这才刚回来,就别急着教训表兄了,还是快回府吧,外婆可是等您早就等急了。”我赶紧打断了舅父的训斥。对于这位在儿女面前只知道严苛的舅父,我实在是无语。
总算是把舅父给忽悠了过去,而大表哥很是心有余悸地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冲我感激一笑。
舅父和舅母同乘一辆马车,而表兄和老五无逸先陪着舅父舅母回去,至于我,留了下来亲切地接见了此次随同舅父回长安的退役军人,还有一些是从交趾赶回长安探亲的匠师。
这些人都是最早一批被我派往交趾的,一晃眼,已经数年过去了,去的时候是十七八岁少年的,如今,也已经成为了俊朗的青年,而除了这些活着回来的之外,还有一些人,已经因为疾病,或者是其他原因亡故。
看着一辆漆成了纯黑色的马车上摆着的过百骨灰坛,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摘下了头上的军帽,深深地朝着这辆马车鞠躬致意。过百护卫也整齐划一地与我一般。
轻轻地抽泣声此起彼伏,这些最终回到了家乡的人,看着自己昔日的同伴,而今,鲜活的人,却只剩下了一捧灰,再也看不到家乡与亲人,如何不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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