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侯府和沈府的当家人都是朝廷重臣,两府相隔算不得远,还没说上几句话呢,几人就随着马车晃晃悠悠进了忠义侯府。
忠义候陈锋已经年过七十,早些年在战场上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只是宇信太平他赋闲在家养身子,时日久了,倒更趋向于一个平凡的老人,尤其是这些年,他将掌家之权尽数交给了长子陈穆罄,不掌权不管事的,周身锋芒尽敛,乍一看,着实看不出他曾是战场上的霹雳将军。
琉璃和六皇子寻到忠义候的时候,忠义候正在花房里像个妇人一样拿了个小筛子给菊花洒水。这花房曾经是侯夫人马氏最喜欢的地方,不过马氏已经过世多年了。忠义候重情重义,兼之早年两人聚少离多,心里总觉得对侯夫人有亏欠,马氏去后,照看花房这活计倒成了他的精神寄托,能亲力亲为的,绝不假手他人。至于忠义候府的其他人情世故,一开始刘氏还禀告几回,后来见忠义候实在不耐烦,也就不敢打扰了。
说起来,琉璃踏足忠义侯府的次数,满打满算不出一个巴掌,不是沈府与忠义侯府不亲近,实是琉璃面容稍稍长开后,沈府上下便谎称琉璃体弱,为了让世人相信,便鲜少带她出门。忠义侯府的主子们都晓得内情,索性两府隔得不远,琉璃不能出门,他们若是想了,去看她也是一样的。
话虽如此,可忠义侯作为一个外祖父,总不好时时跑到女婿家去看望外孙女,说出去旁人也不会相信。最重要的是,两府分值文武,女眷来往频繁些也就罢了,说出去旁人也不过是叹一句儿女情长,可若是掌家人还时时走动,难免为上位者猜测。
这般算下来,琉璃本该对忠义候印象很浅,感情不深才是正理。可是,琉璃毕竟不同于一般的孩子,她本就聪慧,小小的身子里面又是个成年人的灵魂,从小到大发生的所有事,她都记得,忠义候这个老人对她的喜爱,她也深有体会。兼之,沈府没有老人,现代的时候,琉璃是被祖父祖母抚养长大的,到了古代后,对祖父祖母的感情无人可寄托,见过忠义候后,倒是全数依托在了她这没见几次面的外祖父身上。
看着眼前弯着脊背洒水的老人,琉璃的眼眶微酸,紧走几步到了忠义候眼前,几斤虔诚地行了一个福身礼:“外祖父安好。”
忠义候挺直腰背,眯了眯眼睛,筛子掉落在地他也不管,只顾伸手扶起琉璃,开心的笑了起来,一句接一句地问道:“这不是琉璃吗,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望外祖父啦?听你母亲说,你入宫陪伴太后娘娘去啦?在宫中可还习惯?太后娘娘仁慈,不会苛待与你。说到底,怎样都是皇恩,却不过咱就好好受着,这是咱们琉璃的福气。”
琉璃听罢,到底没忍住,笑着笑着眼泪就滴了出来,她一头撞进忠义候的怀里,还不够长的手臂环住忠义候已经不宽厚的腰身,瓮声瓮气道:“是琉璃不孝,让的外祖父牵挂了。”
忠义候的身子轻颤,他在战场杀敌大半辈子,等闲小辈不愿意亲近他,唯独琉璃是个例外。他尤记得琉璃不满周岁,被女儿带来忠义侯府拜访长辈,那个时候的琉璃还走不稳妥,也是像现在这般跌跌撞撞地撞进他的怀里,还不会说话,就拿那双圆滚滚的大眼睛看着他,笑的两个酒窝分外明显,看的他心都化了。
想及此,忠义候伸出手拍了拍琉璃的脑袋,轻叹:“说的是什么话,咱家的琉璃孝顺的很,倒是外祖父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琉璃知晓当初陈氏曾经求到了忠义侯府却没有办成事,却想不到忠义候竟然至今耿耿于怀,对她心存愧疚。若非心下不安,他也不会时隔这么久刚见面就又说起入宫这件事。她在忠义候怀里拱了拱,颇有些不好意思:“不怕外祖父笑话,宫里的日子是极好的,虽不及在家里自在,但也清静。太后娘娘宽厚,对我多有照顾。小六也极好……是了,这就是六皇子。”
忠义候抬头,这才看见琉璃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俊美的小少年,腰身挺拔,气质脱俗。此时,六皇子被琉璃夸了一句,正一脸的不自在却又强装镇定,与他以往见过的阴翳少年天差地别。他心下不期然就想起了民安帝说的,整个王朝唯有琉璃是六皇子的克星,用琉璃压制六皇子,宇信方能万古流长。
忠义候搂着琉璃身子未动,只是顺着琉璃的话看向着六皇子的方向,说道:“见过六殿下,恕老臣一时眼拙,失礼了。”
六皇子轻咳一声,虽曾为帝王,但对着宇信的肱骨之臣并不傲慢,他将傲气尽数收敛,点了点头回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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