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流回应道:“我想过这些问题,金蝉子也知道这些问题,唯独你,没仔细思考过这些问题。”
“我们,从出家那一天开始,就是为了这一日。”
“就是为了这大乘佛法,为了前往西天大雷音寺。”
玄奘悚然而惊,一时间脸色煞白,难以置信。
从那时候开始吗?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母亲就在附近,父亲大人应该也在附近。”陈江流说道,“应该怎么做,不是应该问一问他吗?”
“即便,他不是我们的亲身父亲,但终究是培育我们的父亲大人,为了我们和佛祖战斗,崩灭佛祖金身一只手掌的父亲大人。”
玄奘这才恍然,看向台下某个角落,那健壮的妇人正双眼怀着担忧神色看过来。
玄奘心内说道:“母亲见到佛陀和菩萨现身,不欢喜反而担忧,她也是知道真相吧?”
“或许吧,不过,也可能是我们猪头人身的身份,令她格外担忧吧。”陈江流说道。
这一番心灵对话,别人无从得知。
片刻之后,有宦官跑来传旨,传玄奘法师旁边楼内见驾。
水陆法会围观众人渐渐散去,玄奘下了法台,随着宦官到了一侧楼内。
一进楼,便看见李世民与一男一女正在说话,正是他许久未见的陈萼与高阳。
玄奘心中微微颤动,陈江流在心内不由喊道:“父亲大人,姨娘!”
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住发热的眼眶,玄奘上前去,对李世民行礼道:“参见陛下!”
待他起身,陈萼微笑道:“不参见我了吗?”
玄奘抿紧嘴,沉沉一欠身:“参见——施主。”
后面那称呼,却是始终不能如原来的陈江流那样顺其自然喊出来。
陈萼看他的表现,稍微有些奇怪,不免多打量两眼。
“不必勉强称呼,还是说正事吧。”
陈萼说道:“江流儿,今日定光欢喜佛与大势至菩萨现身,你想来已经明白了?”
“是,陈江流已经告诉我了。”玄奘说道。
陈萼闻言惊讶:“你说什么?”
“陈施主,我说,陈江流已经告诉我了……”玄奘说道,“贫僧乃是玄奘,并非陈江流。”
陈萼更加惊奇:“你是玄奘,不是陈江流?那你是不是金蝉子?”
玄奘说道:“也不是,我心中有两位客人,是我自己,也不是我自己。”
“一个为陈江流,一个为金蝉子。”
“这秘密我本来不打算说出来,但是陈江流唤你为父亲大人,想要听你安排,我想或许应该和你说个清楚明白。哪怕陈施主八年多来从未来探望我,只有我的母亲陪伴着我。”
陈萼怔了怔,实在没想到玄奘身上居然出现如此奇怪的情形,居然三道想法并行,最主导的居然不是金蝉子,而是进入金山寺以后的和尚玄奘。
而这个玄奘,与陈萼不亲近也在情理之中——八年以来,陈萼并未经常去看望他,一般都是在云端确认他情形,便不再靠近。
如此情形下,新生的玄奘开口叫陈萼“父亲大人”,自然是叫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