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士的将他扶起,神色依然恳切,郑重其事地道。
“林公舍命离京来投,此等忠心,朕安能负你?你我今生以诚相待,为后世做一段君臣榜样!”
他说得情真意切!就是林安名这样的多朝元老,也不禁热血涌动!
“臣定不负皇恩!”
“报!”
一声急切地高喊传进了城楼中。
正在上演军臣情深的二人顿时面露不满。
他们回头看去,一名探子火急火燎地冲入堂中,单膝跪地的高声禀报!
“启禀陛下,将军!敌军向豫城攻来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
林安民不惊反喜地问道。
“敌军来了多少人?可能看出是佯攻还是真的要打,快说!”
“回林将军的话!南军全军向我方开来,声势震天!”
小卒急喘气地说道。
“赵错小儿!”
林安名大笑了一声!
“魔后拜这小子为大将军,实乃天助陛下!万胜!”
他还真没见过这样子打仗的,对面主力军聚集的一座坚城,绝不是一两天能打下来的。
南军贸然出动,开始全军出击,赵贼是要累死三军啊!
今日先守城,敌军迟早力尽,届时出城决战!
“是否有诈?”
永照帝半喜半忧。
他还真不觉得那个逆贼会是蠢货。
毕竟,这么长时间的交手,每次都是他在吃亏。
‘朕的皇后也落入贼手多日……’
废帝心口一阵绞痛。
他都不敢去数到底多少日。
那个恶贼心狠手辣,安乐或许已经有了身孕,如之奈何……
“如今的局势还如何能用计?”
林安民摇了下头。
先帝在世时经常命阁臣去处理地方战事。
他几度身居内阁首辅,自然也是知兵的,对此事的局势看得通透。
“两边的大军都在这里了,任何算计在万千铁蹄下都不值一提,胜负就看敌我哪边先出错。”
“赵贼此时攻城,是有逼我们出城决战的意思,我军多日行军正疲惫不堪,他就是要抓这个时机,可惜……”
林安民轻蔑地摇了下头。
“他攻不破这城。”
他从容地道。
“传我军令!命守城将士做好准备,再去调一万猎牛军过来。”
林将军不紧不慢地下令后,又是对着永照帝一拜,他的语气已是胜券在握。
“还请陛下移步,与我同到城楼观战,以振士气。”
“朕也想看林公破敌。”
废帝轻点了下头。
他们的二十万大军确实累的没有上阵之力了。
多日奔袭,骑兵都受不了,更何况以双脚行军的步卒。
“这雨为何就不多下几日呢?”
少年天子站在城楼上。
他眼前是一片清爽的平原。
昨日细雨朦胧,今天就只是乌云遮顶,不会再阻碍行军打仗。
“赵贼敢发兵,想来是仗着那投石机器了,真是把我们当傻子了啊。”
林安民冷笑了一声,雷鸣一般的奔马声已经在远处传来,他也闻到了各道城墙上传来的金汁气息。
永照帝胃里一阵翻滚,不过他没有把不适表现在脸上,他心中仍然不安。
这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轰!”
马蹄声如暴雨一般靠近。
他们隔着好远就看到了漆黑一片。
好似无尽的士卒,浩浩荡荡向豫城而来,有着一股推翻一切的压迫感。
“好一支虎狼之师,都是我大虞的儿郎啊,却受了伪朝裹挟。”
少年天子见此也是感慨一声。
“陛下仁善。”
林安民轻叹了一口气。
“南军是最大的拦路虎了,只要打垮他们,我们就走灞江直取京城。”
废帝听着他的话顿时心口一热,他不是在打天下,一隅之地不可能和掌握各府县的朝廷打持久战。
他灭了南军主力,第一件事就是整军杀向京畿,正皇帝位。
入主皇宫才能号令天下。
“赵贼竟敢亲身上阵?”
永照帝忽然眯起了凌厉的双目。
他看到了,就在敌军的最前方,一名身披银鳞甲的少年正是自己的永世仇敌!
逆贼!他必将此獠千刀万剐,不过纵是将其挫骨扬灰也难消心头之恨!大事若成,第一步就是灭了赵家而后快!
“林将军,直接下令放箭,先压他们一头。”
少年天子含怒说道。
他心里想着赵贼被流矢射死也好。
安乐太护着贼人了,他以后想杀了这个贼子,恐怕也是难啊。
“传令……弓弩手齐射!”
一轮箭雨洒下!
不过早有准备的南军在摆阵的同时做好了防御。
二十万大军先后而至,城中的一波齐射,其实也不过绒毛细雨。
“乱国贼子!安敢到朕面前逞能?今日定叫你有来无回。”
废帝放声嘲讽了一句。
两军对峙,若是有机会的话,双方将领都是会先打嘴仗的。
战阵上骂人也是有讲究的,主要就是要宣扬一件事,敌军师出无名,我方为大义而战,无论何时这都是最重要的。
“好一个厚颜无耻之徒!两军阵前,竟敢大放厥词。”
赵错也抬头看了去。
他到了阵前反而平复了心境。
城楼上的永照帝的怨怼神情让他心中轻笑。
“赵错!朕乃是大虞正统,今起兵诛杀窃国魔后,是为了天下百姓!你真要一错再错?”
少年天子很快平复心境的痛心疾首道!
他其实已经快要吐了。
一旁金汁味太浓。
“当今皇太后殿下乃是尔嫡母!”
赵错跨马而立,拿出了尚父的气魄,语气也变得是要清理门户。
“不忠不孝,无君无父!当今圣上乃是先帝嫡亲兄弟,你这废帝,安敢擅言正统?”
赵将军说话之间,已经有四架在轮子上的巨大管状物被推了上来,漆黑色调令人心生寒意。
“这是个什么东西?”
林安民愣住了。
“火炮!”
永照帝脸色大变!
“这东西不是只有京城那一门吗?还是道宗废了大力气铸造的,江南怎么有这么多?”
他认识敌军推出来的东西,道宗炼制的火药也有百年了,之前的每个新年他都会在宫中看花火。
“敢问陛下,此物是什么攻城具?以往……”
“轰隆!”
一声天雷巨响炸开!
豫城的高墙在轰鸣间猛地颤抖!
少年天子身旁燃烧的大锅翻倒,金黄液体洒了一片,还有几滴落在了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