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多谢母亲和族老关心,不过搬回来就不用了,一来坏了规矩以后不好服众,二来我住的也不远,每日让老路送我到族学即可,免得又回来麻烦母亲和族老了。”
刘氏闻言不语,看向张秉,张秉越看张遂越满意,觉得他真的懂事不少。道:“那也行,免得又要劳动其他族老,都是一大把年纪,跑过来又回去也让他们够呛。我明日就和族学的孟先生说下你的情况,你明日过来,我先带你拜访一下孟先生,你这小子前些年把孟先生气得不轻,还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再教导你。”
张遂在脑海里寻找了一下曾经的记忆,也不禁有些无语。
孟先生名叫孟敦,祖籍昆州,年轻时考取进士,虽然排名不是很高,但也入了朝堂,只是孟先生性格刚正,治学严谨,但与同僚之间相处不来,又不屑于钻营上司,品级也不高,直到晚年也才因资历和在文澜阁多年的苦功,以五品编撰之身致仕。最终回到祖籍昆州养老。
张家上代的族长通过官场的人脉知道了孟先生此人,虽说孟先生品级不高,但只要知道他的官场之人,对他的学识都是赞赏不已,毕竟一个在文澜阁修了四十年书的人,你说他学识不深,那真是胡言乱语。
张家族长多次邀请孟先生担任族学山长,孟先生也是多次推迟拒绝,后来孟先生的老母亲病重,需要老参续命,但一般老参年份不够,效果不大,张家族长听说后,在关北寒山府花重金收到一颗极品老参,亲自送上门去,孟先生的老母亲才缓过来。
鉴于此事,孟先生才答应担任族学山长。孟先生也是学识不凡,而且对学生因材施教,十五年时间里,族学就出了十三个秀才,四个举人,给了张家一个大大的惊喜。
但张遂却是孟先生之痛,张遂由于是早产,从小就体弱,直到十岁左右才入家族蒙学,其实张遂从小就很聪明,只是这个聪明劲没有在读书习文上,都发挥在了偷奸耍滑,捣蛋恶作剧上。
蒙学的老师是孟先生的学生,名叫周桐,也是考取了秀才,来教张家蒙学还是看在老师份上,一边可以跟着老师继续治学,还可以有一份丰厚的收入。
但好好的课堂混进了张遂,很快就不受控制的乱了起来,他又是族长之弟,周桐也不好像教导其他学生一样严厉体罚,捣乱就揍。最后没有办法,只好请老师亲自出马,来教导张遂。
孟先生就是不凡,张遂不知怎么回事,虽然老先生也不打他骂他,但就是对老先生心有敬畏,再加上孟先生根据他的天性进行引导,短短两年时间学完了蒙学需要五年要学的内容,正在孟先生感慨张家要出一位真正的读书人时,学完蒙学的张遂却是再也不肯继续学习,连书本都不愿意再碰,无论孟先生如何引导都无济于事。
家族的族老知道此事后也来管教张遂,但都没有效果。再加上刘氏对此态度冷淡,张遂小小十二三岁就开始呼朋唤友,在张府周边的几条坊市那是恶名远扬,虽无大恶,但一群半大小子的破坏力也是不容小觑。孟先生多次努力无果后,也只好暗暗叹息,不再多提。
张遂也成了孟先生之痛。
张遂回忆过往,简直对曾经的自己无语到极点,暗暗想到:“如果自己是孟先生,估计面对这样顽劣的小子,恨不得绑起来吊打。”
选道之事有了眉目之后,桌上的气氛融洽许多。等酒菜上齐,张秉和刘阖频频举杯后,气氛很是缓和。
刘氏没有饮酒,只是浅尝一些素盘,没坐多久就和族老告罪离去,临走让刘阖好好招待族老。
张秉尤好这杯中之物,而刘阖也多有逢迎,张遂由于身体虚弱,没有饮酒,只是在一旁听着两人讨论家族生意,讨论各地风土人情,天南地北,酒过三巡。张秉虽好酒,但酒量唯实有限。酒席也就在张秉眼神开始迷离时结束。
张遂扶着族老,几人一起走出张府。
到了张府门口,张秉的小厮将他扶了过去。
张秉眯着醉眼,叮嘱张遂道:“遂哥儿,明天过去拜访孟先生你可不能再乱来了,孟先生年龄也大了,还不知道愿不愿再教你这小子,唉,你原来可是把他得罪惨了。”
摇着头,在小厮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张遂也是揉着头,想想过往,也是苦笑连连。
刘阖见张秉的马车已经离去,过来和张遂道:“二公子,如果你真的决定走习文之道,在需要游历的时候可以来剑南道转转,剑南道的安西城有文城之名,有多位大儒在那里开宗立学,城中的文昌楼也是燕国西南最大的藏书楼,里面的藏书仅次于天京城的文澜阁,一定会让公子不虚此行。”
张遂点头回道:“多谢刘掌柜提醒,有机会的话我定会去拜访。”
刘阖向张遂拱拱手,道:“那我就告辞了,公子来剑南道时一定要知会一声,让我好好招待一番。”
张遂也拱拱手道:”如果过去,一定会劳烦刘掌柜。
刘阖点点头,接过小厮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马,催马而去。
张遂见他上马的动作,不禁眯了眯眼,很是利索啊。
这时老路也赶着马车来到近前,招呼道:“二爷!”
张遂收回盯着刘阖身影的眼神,翻身爬上马车道了声:“回去吧!”
一声鞭响,马车慢悠悠地驶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