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哪那么多礼,你事情忙便忙你的事情去,我们自个儿还不长腿了?”顾夫人掀起纱质车帘子的一角,虽说天气已是炎势,只是大户人家讲究女眷不抛头露面,顾夫人掀开帘子跟林缚说话,已经是不把他当外人看了。
林缚笑了笑,也不多说,随马车一直到草堂,才将顾夫人、顾君薰迎下马车。女眷自然由女眷来接待,七夫人为,与柳月儿、三夫人、六夫人以及少夫人马氏、林续禄、顾天桥等人的妻子簇拥着顾夫人、顾君薰直接进了内堂,林缚算是晚辈,与顾天桥、顾嗣明等人进去问安,简单的聊了几句,就到外宅的前厅陪同顾悟尘之子顾嗣元说话。
顾嗣元对林缚心存芥蒂,在前厅给众人簇拥着,故意将林缚冷落到一边不跟他说话,跟顾嗣明、赵勤民说话甚勤。林缚也不介意,与林续禄在一旁低声说事。
在顾府,有些事情顾悟尘都做不了主,顾嗣元更无法在他这位强势的母亲面前出头,今天的重头戏是在内宅。
“老十七,”林续禄低声说道,“三位婶娘终于点头答应一次性拨付三年饷银共两万四千两银子给我爹用。东阳府虽说大处未乱,但是流寇出没甚众,这笔银子要如何运回东阳去,我还要请老十七你替老哥我拿主意。”
林缚心里想着别的事情,林家养乡勇的银子要控制每年一万两以内,给在东阳的林庭立每年就要支走八千两,那江宁这边就只有两千两银可用来养乡勇,差不多只能养百人。林家在江宁这边的乡勇总有三百余,也就是说要裁减掉近两百人,
“江宁这边怎么削减乡勇,有定论了没有?”林缚问道。
“除了之前调来江宁担任武卫的乡勇外,此次随船到江宁河口避难的整编乡勇也就百十人,这些乡勇对林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林家总不能亏待他们。其他乡勇都是老二被杀留在乡营被袭溃败后再聚拢来的,老二被赵能叛奴所杀,林家不去追究这些乡勇护主不力的责任已经够宽容了,自然不会再白养着他们,打算过了今日‘头七’,就驱散他们——老十七,你觉得如何?”
乡营被袭时,赵青山、林济远、陈寿岩率三百乡勇随林缚他们在骆阳湖,乡营尚留乡勇近四百人。被袭营时,真正给赵能率领马贼当场击毙或事后重伤而亡的不过五六十人罢了,大多数人给打散溃逃而出,截止到现时,林缚在河口聚拢的这部分溃逃乡勇就有一百五六十人,说起来还有近两百人散在外面。
“二叔跟三哥客气,才将族里的大事说给我听,我当然是支持二叔、三哥还有几位夫人做出的决定。”林缚说道,心想这样也好,这部分乡勇给打散了编制,再给林家削减了出去,他整训起来也容易。
顾夫人在草堂里用过午宴,拉着诸女眷唠了许久的家常,待太阳西垂到围拢屋角楼的檐角,又将林缚叫过去说话。
“刚才拉盈袖唠了很多,林家人既然在河口置办家业,我想着顾家到江宁来的七八十口人也安顿在河口好了,城里也不是事事都方便的,我支五百两银子给你,你负责把事情帮我做好。”顾夫人说道。
“我这边暂时没有安排是不知道顾夫人你会不会有别的想法,城里的确有许多不方便。既然这样,那就交给我好了……”林缚说道,顾家有好几个女眷在屋子里,他也不当面提不要顾府出银子,总之他不会差五百两银子,好人却还是要给顾夫人做的。
顾夫人、顾君薰、顾嗣元返回城去,林缚骑马、顾盈袖坐马车亲自送她们进东华门。
到东华门外,顾夫人坚持不要林缚他们再送,掀起帘子跟林缚说道:“盈袖不肯随我住进城去,她在河口真要托你照应了,她要在河口有个闪失,可不是我饶不了你。”
“请顾夫人你放心。”林缚目不斜视的说道。
看着顾夫人一行人进了东华门,林缚才策马回转,挨着顾盈袖所乘坐的马车,边走边碎语聊天。
“午后跟我婶娘闲聊过,才知道君薰还没有许人家呢……”顾盈袖将车窗纱帘子掀开一角,坐在马车里看着林缚说话。
“这个我知道,”林缚说道,“都十七岁了,也该替她愁了。”
“别装痴卖傻,你知道我什么意思,”顾盈袖娇嗔道,“君薰今天可是变着法的找话题聊你的事情,你要没有意见,我隔天进城就跟我婶娘提这事——君薰也当真是漂亮,不比你屋里那两个差多少,辱没不了你。”
“说实话啊,”林缚轻轻的一叹,“我担心我以后跟你叔叔不会始终走在同一条道上……”
“你是怕到时候君薰夹在当中难做人?”顾盈袖美丽的眼睛看着林缚,又问道,“你怎么就不担心我夹在当中难做人?”
“……”林缚笑而不语。
“时局糜烂,各自飘零,说不定过些年,我叔叔还会再碰壁得满头鲜血,你总不会跟我叔叔结成生死大仇,担心日后的事情做什么?”顾盈袖说道。
“唉,”林缚这才摇头叹息,说道,“不管怎么说,我只是林家旁支子弟,功名也只是举子,散阶也才儒林郎,要说门当户对,是我配不上君薰呢。”
“我就不信我叔叔会在意这个?”顾盈袖说道。
这会儿,两骑快马迎面驰来,是留守河口的两名护卫武卒。他们看到林缚,翻身下马禀告:“林家要裁撤乡勇,走漏风声,百多名乡勇聚集骚动,请大人回河口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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