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笑道,“只是坐着吃酒,没什么不方便的。”
“那恭敬不如从命。”林缚笑道。
顾嗣元轻勒僵强,让林缚坐马车到前面去与他父亲并驾齐驱说话,他退后与杨朴、敖沧海、赵虎在后骑马并行。
赵勤民坐在后面一辆马车上,透过车帘子里的缝隙看着眼前的一切。
赵勤民能看出来,暨阳血战之后,顾嗣元在言行上有些刻意效仿林缚了。
顾嗣元不仅注意对此番招募到缉骑中的暨阳民勇关心居行、和颜悦色,学会了笼络人心,便是他本人也是从暨阳出来一直都坚持骑马,休息时还跟杨朴学习马术,更能吃苦;换作以往,他也绝不可能跟赵虎、敖沧海等身份远低于他的人骑马并行的。
赵勤民微微一笑,将车帘子阖上,也不去听林缚跟顾悟尘在前面聊什么,他知道相当长的时间里,顾悟尘在诸多事务上都要依重林缚,但是谁人没有一点私**,顾嗣元只要能吃苦耐劳,有进取心,顾悟尘哪有不栽培自己儿子当接班人的道理?
江东局势仍然严峻,正是如此,尤其要宣扬暨阳之胜战来鼓舞人心,林缚随顾悟尘进城,按察使司所属大小官吏以及陈/元亮、张玉伯、柳西林等在江宁的顾系官员、武官悉到东华门迎接,便是江宁府尹王学善也派出代表相迎。
赵虎率武卒以及投奔林缚的暨阳民勇护卫着柳月儿、小蛮径直回河口去,敖沧海率诸武卫随林缚进城赴宴。
顾悟尘要显现林缚在暨阳之战中的功地位,要他与自己并驾进东华门,林缚自然执意不肯,与杨朴随行其后,在东城尉马步兵及缉骑的簇拥下,从东华门直行至天汉桥南的顾府,腿伤不能行走,径直换坐软轿进府。
顾府内宅。
“林大人端真是威风,”顾君薰的贴身丫鬟翠儿从前宅探听到消息赶回来唧唧喳喳的跟顾君薰复述,“听武伢子说,暨阳城下,林大人坐的那块湖石便附了神似的,海盗的箭射到那里都会莫名其妙的拐弯,根本就伤不到林大人分毫……”
“胡说八道什么,”顾君薰伸手去扯翠儿的脸颊,要她老老实实的坐在烛火下,将打听到的消息说给自己听,“要真是不伤分毫,他怎么会让人抬进府来喝酒?”
“不是怕小姐你瞎担心嘛?”翠儿娇笑道,“林大人腿脚不便,人倒是精神,眼睛看人倒像是带着雷电似的。听武伢子说,在暨阳城下,林大人手刃海盗就有二十多人,刀就着海盗的脖子就将头颅割下来,垒在身后比他坐的湖石还高、还大;缉骑里谁敢不听令擅自后退的,也给他就着脖子割下头颅来垒在另一边。前院的汤贵就是因为畏战给林大人亲手所杀,说是以正军法。我就不明白了,汤贵说话那么俏皮的一个人,就这样死在林大人手里,真是可惜了,林大人就不**他是夫人带过来的人,又在老爷身边伺候了这么长时间?听说杀到后来,大家都杀起性子,海盗看上去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便是死,也不肯退到湖石之后,硬生生的挨了四天。要不是最后林大人下令让大家回城休整,大家还想一鼓作气追击海盗呢,白白的给宁海镇捞去那么多功劳,大家都觉得可惜。这些事听着直碜人,林大人跟杀人魔王似的,你听了就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顾君薰莹白纤手支着秀气的下巴,出神的凝望着哔剥作响的烛火,轻声说道,“正是他们跟杀人魔王似的守在城外,城里却不会给海盗糟蹋;你觉得林大人凶恶啊,等海盗攻破城,你就会觉海盗比林大人凶恶百倍了。林大人是海盗的杀人魔王,却是守护城里人的天神呢。”
“好咧喂,知道不能在你面前说林大人的坏话,我也只是将外面听来的消息说给你听,你犯得着跟我斗嘴?”翠儿娇笑道,“你说林大人几时会派人来说亲,我看小姐你都迫不及待了……”
“胡嚼什么舌头,”顾君薰俏脸羞红,不依不饶的伸手又要去掐翠儿的脸颊,“你哪只狗眼睛看到我迫不及待了?”
“你跟我凶有什么用,听说林大人房里那两个女人可都是厉害角色,你这时候就知道欺负我,小心过门去没有人帮你对付那两个女人。”翠儿要闪出房去,冷不防撞到站在门外的顾夫人身上。
顾汤氏给撞到踉跄,抬手给女儿的贴身丫鬟一巴掌,训斥道:“做事说话都没有个规矩,没有个女孩子样子。”
“娘,翠儿只是胡乱说笑。”顾君薰忙帮翠儿开脱,使眼色要吓得脸色都变白的翠儿先离开。
“胡乱说笑,这些话也是她胡乱能说?”顾汤氏眼色严厉的剐了翠儿一眼,说道,“下回再敢胡乱说笑,仔细我撕烂你的嘴。”
翠儿噤若寒蝉的退了出去,顾君薰也委屈的别头坐在一旁不吭声,只是内宅里,谁也不能违拧她娘亲的意愿,忍气不争辩。本来还想着假装凑巧路过去见林缚一面,这时便也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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