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半夜的,又没有什么事,身边还一个人都不让跟着,偷偷摸摸的跑到山顶禅院来,别人要是问起林大人怎么就受了伤,这可得好好的编一个借口啊!”小蛮细心的替林缚包扎伤口,嘴里也没有闲着挖苦他。
见林缚受伤不算严重,左手掌以及左腋给割开了口子,这时候已经止了血,柳月儿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听着小蛮挖苦林缚,她只抿着嘴笑,说道:“要不是他心怀鬼胎,奢家姑嫂两人的性命还真是悬了——也真就怪了,奢家人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
“何辄他们男人没本事,还要拿两个女人给他们撒气了!”提到这个,小蛮对狐狸精的抵触情绪就淡了一些,替奢家姑嫂打抱不平来,手下的动作难免就重了一些。
“啊!”林缚吃不住的喊痛,“轻些,痛!”
“刚才怎么没见你喊痛?”小蛮抬头盯着林缚的眼睛,“刚才血淌得跟檐头滴水似的,都没见你叫痛啊,怎么这会儿喊痛了?”嘴里不饶人,手下却怕再触痛林缚的伤口,动作轻起来,眼睛又看着林缚的伤口,也不管林缚心里在想,边替他处理伤口,边跟柳月儿说话,“真是奇怪了,月儿姐,你说奢家费这么大力气,取她们两人的性命做什么?这次还白白的丢了两个人在这里。”
“女人名节毁了,便是什么都不值了……”柳月儿轻叹一声,她守过几年的活寡,受了不少苦,对这个体会最深刻了。
去年东海寇侵太湖诸府县,在平江、丹阳劫掠、奸/淫妇女无数。林缚在西沙岛诱杀从江口出海的海寇,就救下三四百名妇女。林缚暗中通知她们的家人,实际只有十之一二的被劫妇女给家人领走,其他人都给遗弃在西沙岛——这背后的根本原因就是女人的名节。
寡妇改嫁,在当世也是律法允许之事,但在崇州县就有一座专门收留寡妇的节义堂。
说是节义堂,实际上是一座囚禁年轻寡妇的监狱,县里的道德人士将新寡的年轻妇女送来监禁居住,直到年老色衰才放出,目的就是禁止寡妇改嫁。
节义堂当下关押的百余名妇女,除了一部分是夫家、夫族扭送来的之外,大多数却是娘家亲人送来的——林缚最初听到崇州县有这么一座节义堂存在还难以置信,后来想想也无奈,越是大户大族,越是讲门面、讲门风。男子娶妻纳妾、狎妓玩乐都不碍门风,寡妇改嫁却是碍了门风,这便是当世最大的道理——说白了,在当世女性只是男人的附属品罢了,在家势越是强大的人家,这种现象越是严重,漂亮的女人也是受宠的玩宠罢了——林缚心总想着以后找个什么机会将这个鬼劳子节义堂给废掉。
就算奢家姑嫂给奢家人救回去,以当世礼法来说,也应该要主动“殉节”,保全夫家与娘家的家族名誉。就算苟且偷生,不去“殉节”,宋佳也要给剥脱正妻之位,降为奴妾,奢明月更是要小姑独处终身,不可能嫁给他人,至少不能嫁给门当户对的人家——这便是礼法。
何况奢家姑嫂给囚在山顶,除了派一两人潜进来的刺杀外,哪有可能会给轻易的救走?
“这不是还没偷得成鸡吗?”小蛮嘬着嘴说道,“奢家姑嫂要是这么就丢了性命,真是太冤了,还害公子蚀了一把米哩。”
柳月儿忍不住轻笑出声来,拍了小蛮背上一击,不让她胡说八道。
林缚气结,有苦说不出,只侧着脸看着哔剥作响的油灯傻笑了两下,抬着胳膊让小蛮替自己处理腋下的伤口。
这深更半夜的,奢家姑嫂遇刺,偏偏他第一个赶在值哨的女卒之前冲进去救人,有一百张口也分辩不清楚。
一名刺客当场死亡,另一名刺客也因为伤势太重,拖了一炷香的时间失血过多而死,没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话来——这两人都是奢家派出的死士,失败被擒,对他们来说,死是比不死更好的选择。
林缚担心山间还藏有刺客,将亲卫营都调上来搜山,这深更半夜的,也不得消停。林缚让孙文婉在内部也宣布是他在山顶遇刺,严防奢家姑嫂囚于禅院的消息公开出去。他除了左手掌,左腋也受了伤,打斗时不觉得有什么,这时候实不方便走动下山去治疗,便在这山顶禅院里住了下来。
“大人!”孙文婉在外面禀道。
“什么事情,进来说?”林缚说道。
孙文婉推门进来,眸光在林缚赤祼、裹了半边纱布的上身落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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