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书中记载,张良体弱多病,状貌如妇人好女。
几年的逃亡生涯下来,仍然风姿不减。
对面的三位皆是孔武有力之辈。
项梁、项伯,以及坐在后排,满脸不耐烦之色的项籍。
“项公今日登门造访,实在是令寒舍蓬荜生辉。”
张良端起茶杯:“在下不胜酒力,以茶代酒,敬诸位一杯。”
项梁客套地笑了笑:“子房先生客气了,请。”
“某家无酒不欢,给我换酒来!”
项籍年轻气盛,随手把茶杯掷了出去,目光挑衅地看着张良这个名噪天下的反贼。
“籍儿,不得无礼!”
项伯回过头去怒目而视:“子房先生于叔父有救命之恩,尔安敢以怨报德?”
项籍今年虚岁十七,正是叛逆的年纪。
张良名头虽响,却是个文弱书生。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如何能让他服气?
“籍儿,你去门外守候。”
项梁沉声吩咐道。
“哼,出去就出去。”
项籍自幼随他长大,一向敬重,不得不遵从命令。
张良打量着他魁梧昂扬的背影,赞叹道:“好一员威武健儿!他日纵横沙场,不知谁人能挡!”
项梁笑眯眯地谦虚道:“子房先生过誉了。”
“吾等今日前来,乃是有要事与您相商。”
同样志在反秦,但是项家和张良不能比。
韩国覆灭后,张良将自己惨死的亲弟弟草草埋葬,然后散尽家财,发誓与秦国不死不休。
项家族中上上下下万余口,又不是像他孤家寡人一个,稍有不慎,便是灭族之祸!
“项公无事不登门。”
“子房早有计较。”
张良知道想要刺杀太子,没有项家这样的地头蛇相助绝无可能。
“敢问项公一句,令尊之仇可忘乎?”
“楚国无罪受伐,遗恨可消否?”
“反秦之志,可坚否?”
他向项伯投去求助的目光。
“子良先生言之有理……”
项伯的话还说完,就被项梁作势打断。
“国恨家仇,百世难忘。”
“然而扶苏身具楚王血脉,我等伤他,便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必遭天下人唾弃。”
“子房先生谋划之事,项家爱莫能助。”
项梁的态度十分坚决,毫不动摇。
张良心中有数,却始终不甘心。
他用指尖敲了敲桌案:“我欲一人行事,项公坐岸静观即可。”
项梁摇了摇头:“太子出行必然守卫森严,以子房先生之能,怕是力有未逮。”
张良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项公要阻我?”
“扶苏不死,大秦江山后继有人,我等何时能复兴故国?”
项梁爽首地说:“子房先生何不再刺嬴政?”
“祖龙一死,江山动摇,天下有识之士自然乘势而起。”
……
张良心里有一万句MMP不知道该不该讲。
要是刺杀嬴政有那么容易,我跟你在这儿掰扯什么?
“扶苏遇刺而死,嬴政必然心神大伤。”
“说不定……郁郁而亡也未可知。”
他用蛊惑的语气说道。
项梁摇了摇头:“嬴政子嗣众多,没有扶苏,还有其他公子,此事不妥。”
张良着急地说:“刺杀扶苏一事,我有七八成把握……”
项梁首接打断了他的话:“可是吸取了博浪沙刺驾的教训,谋划更加精密严谨?”
“然也!”
张良兴奋地一拍大腿,还没等说什么,项梁又插话:“既然如此,子房先生何不再刺嬴政?”
项伯低着头不说话。
他倒是有心帮张良转圜,奈何此事关系项家阖族老小。
再说……
族人的意见完全一致,扶苏不能死在楚人手上,最好不要死在楚地。
否则天下悠悠众口难平,江东男儿必遭千夫所指,万世唾骂。
“项公……道不同不相为谋。”
张良叹息一声,拱手作罢。
项家铁了心不想参与此事,继续劝下去也是枉费口舌。
扶苏出巡的机会千载难逢,哪怕他只剩孤身一人,也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