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罪犯!
她现在没有心情去计较罪犯的事,更没有心思去追究自己的妹妹怎么会和罪犯扯上了关系,她只想有人告诉自己,刚刚李志说的人不是自己的妹妹。想有人告诉自己,余小北还活着,活的好好的,她只是接受不了妈妈生病,所以躲起来了。
她很想这样自欺,也希望别人这样欺骗自己。可是既然用了欺骗这个字眼,就说明她心里其实已经十分明白,明白余小北也离开了自己。
不然妈妈过世这么大的事,她怎么可能不出现?
“小西。”骆少腾担忧地喊着她。
这些日子她受的打击太重,而他喊的最多的就是她的名字,因为除了喊她,他找不出什么语言可以安慰。
余小西却已经转过身去,他就站在自己身后,离的那样近,声音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听的不太真切。
“小西?”
骆少腾看着她一步步往楼梯上走,本来就觉得不正常。她却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抬脚往上迈了两个台阶,身子突然一歪,就这样倒了下去。
“余小西!”他惊呼。
他上前将她翻过来,只看到她额头磕破了一块,双目紧闺,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分隔线——
余小西再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额头的伤也已经处理好。
骆少腾就守在她的床边,像是就那样守了一夜。
“小北在哪里?”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抓住他的手询问。接连失去两个家人的打击,让余小西看起来整个就脱了人形。
“刚接到电话,说早上已经回到M市。”骆少腾回答,只不过是公安局里。
余小西闻言,突然从床上下来便往外跑,却骆少腾扯住她,说:“我带你去。”
他知道,她一定是去找余小北。
余小西眼里又有泪,强忍着点头。
骆少腾帮她换了身衣服,洗了下脸,两人出去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院子里。
黑色的劳斯莱斯离开骆家老宅,一路朝着公安局进发。因为事前已经联系过,李志早就已经在那里等待,所以一切都还算顺利。
手续妥了后,他们跟随办案人员来到停尸房。
为了防止尸体腐烂,里面很冷,冰窟似的。办案人员拉开其中一个大抽屉,从黑色的带子里将余小北的头露出来。她的眼睛还睁着,脸色黑青,模样看上去很惊恐。颊上有一道伤,因为泡过水,看上去更是惨不忍睹。
余小西看到这样的妹妹,明明已经悲伤的浑身颤抖,却极力忍着,忍着让自己坚强,忍着眼睛里的泪。她伸手,却被骆少腾握住手。
四目相望,她眼里是强忍的泪水和无比的悲痛,而他眼里只有对她的担忧。
从停尸房出来,骆少腾陪她了解了整个事发的过程。从余小北那天在酒吧遇到两个男人的录像,一直到追到郊外,包括被杀的司机照片,还有周县的案发现场。
他们带着余小北到的最后一个落脚点就是周县,目前两名罪犯已经被抓,警方在他们临时住的房子里找到了余小北的遗物,取证的照片有带血的绳子,碎裂的酒瓶等等。
余小西这次没有哭,但是看着这些,尽管她极力隐忍,指甲还是嵌进肉里,血从掌心里流出来。那种感觉都已经不是已经麻木,而是痛到没有知觉。
回到骆家后,便不吃不喝不睡,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灵魂。偶尔劝她吃点东西,不管是荤的素的,都吐的一塌糊涂,短短几天,人已经瘦的风一吹就会倒了似的。
“小西,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看着我,你还有我你知不知道?”骆少腾捧着她的脸,企图引起她的注意力。
余小西楞楞地看了他半晌,突然问:“你说,小北为什么要追他们?”
她还是没有从余小北的事件中脱离出来。
“这件事交给我来查,你不要管。”骆少腾摸着她的脸,心疼。
余小北为什么追那两个罪犯,他们都不知道,因为余小北已经死了,而罪犯的嘴根本就橇不开。但是他们现在有新的线索,证实这两人可能是撞到余妈妈的人,关键只是受雇于谁?
“我想接小北回来,她一个人孤仃仃的在那里肯定害怕。”余小西又说。
“好。”骆少腾抱住她。
三天之后,余小西一并送走了余妈妈和余小北。
那天陆周没有回来,甚至都不知道,只有姑姑和姑丈瞒着他回来了一趟。他们同样也没想到,不过以为短暂的分离几个月,余家已经是家破人亡。
余爸爸虽然不争气,可是姑姑和余妈妈的感情很好,尤其她这些年一直觉得亏欠这个大嫂的。如今她就这样走了,姑姑哭的撕心裂肺,就连姑丈都掉了泪。
更何况今天走的不是一个人,还有余小北。正是一个女孩最好的年华,她就这样去了。余小西没有告诉他们余小北的遭遇,只怕知道了会更加揪心。而整个过程里,余小西都没有哭,眼泪像是干了似的。
她一直孤身站在家里临时布置的灵堂里,仰头看着妈妈和妹妹的照片。
这所简陋的房子里,有着属于她们一家二十多年来的喜怒哀乐。妈妈会在厨房里做饭,小北永远是躺在沙发耍赖的那一个,而自己大多时候只是看着,就像现在的自己,像一个旁观者瞅着妹妹和妈妈,然后偷偷地感觉幸福。
幸福?!
目光扫过这橦空空荡荡的房子,她知道,如今她连这样的幸福都没有了。
余妈妈和小北下葬后,她在第二天就被骆少腾带回了M市。不止是骆少腾这边事多走不开,更多的是怕她待在那里触景伤情。
余小西回到骆宅后,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再也极少说话。令人担忧的是不肯吃饭,就算强撑着吃一点,也是马上吐出来,人自然愈发地瘦了。
骆少腾公司里很忙,也不得不分出精力陪着她,跟她说话。但是大多时候,她都像没有听到一样。偶尔会突然盯着骆少腾半天,会问:“今天周四,小北下午没课,接她和妈妈来吃饭吧?”
骆少腾看着那样的她,终于渐渐觉出不对劲。
他马上找了个心理医生过来,试着跟她聊天,跟她接触。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仿佛也不在乎她的目的,更不觉得卧室里多了个陌生人有什么不妥。
大多时候跟对别人一样,不理不睬,只迳自坐在床边,或是望着窗外。
“少奶奶因为亲人过世,心理上受到了很大创伤,心情太过压抑。我建议骆少多腾出些时间来陪她,带她去人多的地方散散心。”
“她这样的状况会持续多久?”
“已经出现轻度抑郁的症状了,这种情况急不得,只能慢慢来,慢慢疏导,否则也可能越来越严重。”心理医生叹了口气说。
骆少腾皱眉,心里也跟着乱的很,便将管家送她离开。
骆少腾推开门,余小西像没听到动静似的,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骆少腾将手搭在她的肩上。
余小西转头,看着他。
骆少腾对她笑了笑,说:“小西,我们晚上出去吃饭好不好?”
余小西看到他担忧自己的眸子,没有胃口,却还是点头。
骆少腾选了西餐,既可以接触人气,又安全,不会出现乱糟糟的吵闹声,给她增添烦燥感。可是当服务生端着牛排经过时,她看到上面的血丝,还是捂着嘴巴跑进了卫生间。之后他再怎么劝,她也不肯再出门。
她一天天地消瘦着,最后到了喝牛奶都会吐的地步。话也越来越少,常常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指尖无意识地在上面画着,还会自言自语:“妈,我错了,我以后都听你的,会离骆少腾远远的,你回来好不好?”
“妈,你到底跟少腾有什么误会?”
“妈,我想你和小北……”说着说着,眼泪就会流下来,压抑地哭泣。
骆少腾觉得她这不是在得病,她这是惩罚自己。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倒宁愿那天没有揭穿余妈妈,反正是一份莫亦铭都会有的文件,又不是他拿到的股授表,他由着她拿就好了。那么余妈妈那天是不是就不会出车祸了?也许,余小北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那么余小西,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骆少。”伺候的佣人收走了牛奶,擦过地后离去。
骆少腾看到余小西又在对着镜子发呆,指尖在上面划来划去,终于受不了。
他走到余小西面前,伸手,用力抓住她的肩,喊:“余小西,看着我?”
余小西抬头,对上他阴霾的眸子。
“知道我是谁吗?”骆少腾问。
余小西点头,但不明白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骆少腾。”他说。
余小西仍看着他,她当然知道。
他说:“想不想知道你妈出车祸那天,为什么从家里跑出去?”
因为提到妈妈,她眼珠终于转了转。
“因为她偷文件被我发现了,她觉得脸上挂不住,没脸待在这里,所以她跑出去了。”
余小西摇头,显然并不想知道,仿佛只要知道了,她就再难自欺欺人。
骆少腾却伸手从桌上的水果盘里拿了把水果刀,将她的掌心摊开塞进去。
刀柄金属冰凉的触感惊的她要脱手,却被他强制握住。
“是我,是因为我那天她才跑出去的,如果她不跑出去,她就不会被撞了。如果她不被撞,余小北就不会因为她生病而去辞职。”
“骆少腾,你别说了。”余小西摇头,极力想要摆脱、丢开手里的那把刀,直觉它是很危险的事物。
因为她害怕,这样的骆少腾让她莫名害怕。
骆少腾却不允许,他抓着她的手,刀尖对着自己的胸口,说:“所以你不要自责,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你如果觉得不痛快,不要折磨自己,往这里插。”
余小西摇头。
他说:“是我,因为我,你妈妈才被车撞了死的。因为我,你妹妹余小北才会在那天晚上去辞职,才会遇到那两个罪犯,才会被侵犯,才会被勒死丢进水库里。”
他一字一句都说着她不想去面对的残酷,余小西逃避地摇头,却感到腕间一紧。随着噗地一声,刀尖没入他的胸膛,血浸过衬衫,顺着刀口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