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与许仪典满和邓范,正在说话。阚泽坐在一旁,甘宁也是静静聆听。看到曹朋回来,众人纷纷站起来,王猛更笑着走出大厅,狗打曹朋的肩膀。
“世父,你轻一点。”
“嘿嘿,昔曰的小不点,如今已经茁壮成兄……
怎地,连这点力道都受不得?我可是听兴霸说了,你的身手如今可不差,已经超过为叔了。”
“世父,莫听甘大哥乱说。”
甘宁在一旁开口,“我可没乱说,不然让公子出手看看?”
“得了吧,这一路颠簸,我骨头都快散了。
对了,大家吃过了没有?”
“我娘和小鸾在厨上正安排……估计差不多了。”
邓范开口回答。
他还是在曹府居住,哪怕如今已经成了越骑司马,却不肯搬出去。洪娘子和邓巨业,现如今主持着曹府的大小事情。自从曹朋稀释了在雒阳的赌坊股份之后,便有意令邓巨业撤出。
邓巨业倒是无所谓,回到许都后,倒更加悠闲。
曹朋上前,和邸范的拥抱了一下,而后招呼人落座。
只是这一次,曹朋坐上了主位。
王猛是长辈,所以坐在上首,其余人皆坐在曹朋的下首。
“阿福,你带个居士回来作甚?难道你想做浮屠弟子?”
“是啊,那家伙看上去很很古怪……阴侧恻的,还不爱说话。一回来,便独霸了一个跨院。”
曹朋和明泽甘宁相视一笑,“居士的事情,你们莫问。
我常年在外,阿娘有些担心,故而请了居士,在家中祈福。六哥,你回头和巨业叔说一下,那个院子就给居士修行,没事儿别让人去打持……你们可不要小觑了他,他道行可是不低。”
典满等人,显得无所谓,便说起了闲话。
过了一会儿,步鸾过来说,饭菜已经妥了。于是曹朋等人又一起上了酒桌,椎杯换盏,好不热闹。
“大哥怎么没来?”
“他可舒服了……虎豹骑练兵,他随同前往。
估计这次回来,肯定要有升迁……我估摸着,虎豹骑司马不成问题,甚至可能会更厉害些。”
虎豹骑练兵?
曹朋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线索。
没错,虎豹骑自练成之后,时常会离开许都,进行训练。
许都附近的盗匪,几乎被虎豹骑打得绝迹,根本不敢在附近逗留。不过,这个时候让虎豹骑离开许都……曹朋心中,似有些了然。
看起来,老曹是真有大动作!
袁绍……应该不太可能。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刘备。
曹操这一次连虎豹骑都出动了,说明是有意要置刘备于死地,他这是下决心了!
不过,这些事情,他不可能在酒桌上询问。看典满和许仪,也未必清楚曹操的真正意图。
索性放下心思,喝起酒来。
整日的算计,也太过于辛苦。
曹朋本身还不是一个喜欢算计的人,能得片刻的悠闲,又何必算计来,算计去呢?
这一顿酒,一直喝到了近戌时。典满许仪来日还有军务,所以便停下来,和曹朋告辞离去。
王猛有点多了,在邓范的搀扶下,回房休息。
曹朋也有些熏熏然,酒宴散去之后,他并没有回房,而走到后院之后,来到李儒的住所……
李儒看上去很悠闲,正坐在榻上,翘着腿看书。
“李文成,你今天差点害死我。”
曹朋一进门,便怒气冲冲的道。
“哦?”
李儒一笑,“我怎么害你了?”
“你……”
曹朋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是啊,李儒怎么害他了?
没错,李儒是要他答应曹操的要求。可曹操那句让他杀了袁绍的话,明显是一个玩笑而已。
在一旁坐下,端起案上的水碗,曹朋咕哪咕哪一饮而尽。
“曹公今天找我,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李儒还是一副风轮云淡的模样,只是他那张脸,多多少少的破坏了气氛。他放下书,坐起来,看着曹朋说:“曹孟德今天都说了什么?”
他不会称呼曹操,主公”因为在他眼中,曹操没有那个资格。
也许,对李儒而言,他的主公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老丈人董卓。想当初,他随董卓入洛阳时,曹操不过是西园八校之中,名不副实的典军校尉而已。可李儒当时,已官拜中郎将。
时到今日,董卓死了。
李儒很难再去臣服什么人。
即便是曹朋,更多的也是一个交易。
若说李儒真的拜服曹朋,曹朋还真没有那个资格。曹朋也不介意李儒的无礼,更不会在意,李儒直呼曹操的名字。
他沉下心,把今天和曹操见面时说过的话语,重复了一遍。李儒听得很认真,不时还会询问几句。
片刻后,他蓦地笑了。
“如此说来,我倒是要恭喜公子了。”
“喜从何来?”
“若我猜的不错,曹孟德恐怕是准备对许都的人,下手了。”
“哦?”
“如今袁绍盘踞河北四州,实力雄厚。曹操和袁绍之间的一战,不可避免。他做出这么多的安排,实际上是要准备扫清身边的阻碍,可以全力与袁绍一战。以目前的状况而言,曹操有两个心腹之患。其一,汝南刘玄德;其二,便是许都城里,那些暗地里反对他的人。
刘玄德嘛……我不是太了解
但以曹孟德如今的力量,刘玄德不足为虑。
曹操所惧者,是许都城中的反对者。这些人或身居高位,或手握兵权,或出身不凡,或声名响亮。他动这些人,必会得罪许多人力当初他奉天子以令诸侯之名,有可能因此而受到影响;但如果不动手,他又不能全力对付袁绍,所以他一定会选择一些不足为道的人动手。”
有七八年了吧!
当李儒侃侃而谈的时候,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董卓身边,出谋划策,运筹帷幄的感觉。
虽然多年未曾出手,可这眼光犹在。
李儒想了想,“若我猜的不错,曹孟德很有可能任你为北军中候。”
“啊?”
曹朋闻听,不由得大吃一惊。
北军中候,隶属执金吾所辖,掌监北军五营。
其秩真六百石,有负责监察五营校尉的职责。在东汉,用品秩低的官员,检查吊秩高的官员,都极为正常。五营包括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和射声。五营校尉秩真两千石,负责京畿宿卫,权力极大。但是在北军中候监察之时,五营校尉必须听从监察,否则就视同谋反。
职位不高,但责任重大,而且权柄极重。
“何以见得?”
李儒冷笑道:“我问你,屯骑司马是谁?”
“我二哥。”
“越骑司马是谁?”
“我六哥。”
“步兵司马是谁?”
“我三哥……”
李儒道:“若我猜得不错,长水和射声两营的司马,和你也不会陌生。”
“哦?”
“北军中候监察五营校尉之时,其兵权暂由营中司马掌控。如此一来,当你入营监察时,则五营尽归你掌控。你可以凭北军中候之权力,辑拿五营校尉,而且是做到兵不刃血的拿下。”
“你是说……”
李儒笑道:“所以我要恭喜公子,曹孟德这是在给你送劳。”
话说到这个地步,曹朋如果还不明白曹操要他对付什么人,那就是个傻子了。先架空五营校尉,旋即以曹朋出面,负责监察。此次雒阳大案,牵扯到了长水校尉种辑……而种辑又是衣带诏的主谋之一。曹操用攻打刘备,来转移衣带诏上众人的视线,转而以雷霆之势……
曹朋看着李儒,心思不免有些复杂。如果种辑是落在他手里,那他不可避免的,要落一个曹操帮凶的名声。
曹操是老曹贼,那他就是小曹贼……曹操还真看得起自己。
怪不得李儒说,一定要答应……
这,恐怕就是所谓的‘投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