邴街是属于安都镇郊的一片老街区——比现在所称的老街还老得多的老街区,到处房屋都是破破烂烂的,从外边看似乎除了平房之外再没有其他什么好房屋了,因此顺初从小到大只在它周边走过,却没有深入过里边,这次随汪文祺来到其中心地带一看,才觉自己以前真是太孤陋寡闻了。在这安都镇上生活了这么多年,只因为看不上老街外表上的破烂难看,从来不愿意朝这边走,竟然到现在才知道这儿藏着一处小小的别致“古城”(不知道是不是南北朝时的开国大将军、事实宰相侯安都建的)——没有到城楼前先见五米宽的城隍,深四米以上,成六角形砌成环绕城厢的护城河。城壕内插有铁枝。由于年深月久,很多都断了或者朽烂了,但作为城防工事它还能继续起着阻敌作用。因为它那“河”内虽然没有一点儿水,却那么宽,那么深,一般人不从那门洞前的石桥进“城”就难以跨越它。
建筑在城门洞上的高楼有三层,尖顶,带瓦檐,早已起苔藓,很古旧了。但城根处的几个石猴、石狗虽小,却很可爱(每个只比真狗略大)。城垣自然是有坍塌的情况,且墙上有不少乱涂乱画的痕迹。但内藏的森严却叫人见而起敬。走进城厢,只见从城门前十步路起,便是层层叠叠的古民居,全是带琉璃、带瓦檐的,纵横交错,星罗棋布,数也数不清的岔道口叫人随时都会迷掉路。跑一阵才可能现,刚才也来过这地方,自己重复走了。城阙共有六座,分布在城区内三个城门的两边。走上其中一座望楼,由此远望,由于附近有其他民房阻挡视线,因此看不得远——那些民房把这古城衬托得像一个畏畏缩缩的破落户的样儿。在城区内有一些建筑给人拆毁了,建起了一些较高的平房,与古城的原有风格很不协调,叫人不能不为之惋惜。
顺初和汪文祺徜徉在这儿,汪文祺显得很沉醉似的,有一次突然挽住他的手臂,谄媚地问他:“老板,你喜欢这儿吗?”
“喜欢,挺喜欢的,确实还不错,以前真是想不到。”顺初自内心地道。他亲了一下汪文祺那张并不出众的脸儿,心里想:“这妹子倒是挺多情、挺善解人意的。可惜不是像曾小丽那样出类拔萃,叫我难来电,难动心,不然我不仅不会连上床也没同她上过,连婚也会同她结了。”
来到一个小岔口处,顺初向前后左右看,感觉越走越像走到了迷途似的,周围又一片沉寂,便问汪文祺:“你从这儿走得出去吗?”
“当然走得出。”汪文祺胸有成竹似地笑笑说,跟着就要往前走,“再走几步就是医局,也就是古代的医院了。我们再进去吧。”
说着他们继续往前走去,顺初随意地把手揽在她的腰上,她趁势将身子靠在他的胸前,于是他们便互相搂着走向前去了。
医局挺大的,可能占到了整个古城的三分之一那么大。到处是走廊、病室、水沟、天井、亭台,但布局很单一、直观,没有什么岔路叫人迷失。
顺初两个又在这儿闲游了一阵,然后便从一个门走出去,结果离着没有多远就有城门。出了城门就是一些绕城而建的“新式”平房,从这些平房区找路照前走,很快就到了大街。
中午顺初回到了家去睡午觉,睡着以后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独自一人再次来到了那古城区。正往前走着,忽然现那个在水库见过、被人称为“阿芳”的漂亮女子已经先在里边,也正独自一人在前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他一见她便凑前去和她打招呼,并搂抱她、亲吻她。她半推半就,并没有什么反感的样儿。忽然那个在水库边上也见过、称这女子为“阿芳”的刑警出现在他面前,责骂他,打他。他不为所动,也挥拳打那刑警。对方这时竟不再还手,由他打。他便推倒对方,在地上踩他、踢他、扭他,竟将他扭成一段连一段、越扭越细长,完全没有了点儿人形。可他还是活着的。
正在顺初残害这刑警的时候,程嫂忽然出现在了他面前,冷冷地盯视着他。
他一看见这女人就忽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于是不再残害刑警,从他身边走开去了。
……
做了这个梦后,顺初总是想入非非,希望搞清楚它的意思,可却总是不能知道它到底寓含着什么意思。
……………………
县艺术团搞封闭式排练,全体团员在一个星期里都要吃住在团部。团里特别给他们分下了套间,男的睡五楼,女的睡六楼。
曾小丽跟潘秀、王迎、倪蓓睡一套间。晚上洗澡,因为只有一个洗澡间,便轮流洗,倪蓓第一个去洗,曾小丽等呆在厅房里闲聊,一部大电视摆放在那儿也没有人去看。
倪蓓是一个挺不错的歌手,娴熟有天赋,嗓音也好,在浴室里洗着澡也不停地唱歌,先用民族唱法唱《信天游》,圆润的歌喉优美动听,余音缭绕,叫人喜欢。后来她改用洋嗓子(西洋唱法)唱咏叹调《幸福的小子追姑娘》,不伦不类,却也仍然有点儿趣味,叫别人喜欢听。
曾小丽她们三个在厅房里闲聊着,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排练的事情。
潘秀对曾小丽说:“曾小丽,你排你那个角色不能太快练复杂的动作,欲则不达,肯定练不好。”
“我也不想练那么快,但剧情要求这样,我不练也不得啊。”曾小丽有口无心地回答。
潘秀又望向王迎道:“你的脸上太多油脂了,给人看着老是油汪汪的,有朝一日会生满脸粉刺。”
“那没办法,我生的就是一张油性的脸儿,不出油也不得。”王迎无所用心地道。
厅房里灯光荧荧,但她们都显得没精打采的样儿,全想快些轮到自己去把澡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