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一下,要是还不行,咱马上上井,找大夫,你也别跟我废话了,这你看中不?”
破涕为笑的亮子点了点头,“中,谢谢水叔!谢谢水叔!”
说话间,按照水叔的要求,周围的两个矿工从地上捡起了一块支护用的木头板子,用铁锹砸断,选了两块看起来大小长度宽度差不多的木头条子,然后找了点破布。
估摸着这样的事情应该是经常发生的样子,周围的人表情没有非常慌乱的表情,像是很熟悉的感觉。
水叔俯下身子,示意旁边的两个人拖着亮子的断腿,刚一碰到,我便看见亮子周身剧烈的颤抖起来,头顶像是被水淋湿一般冒出大量的汗水,只哼了一声,便死死的咬着牙关,水叔叹了一口气,捡起一个细木条,身体剧烈的颤抖,暗示这疼痛有多么痛苦。
“亮子,疼的时候你就咬着。”说话间,水叔将木条塞进了亮子的口中。
亮子倔强的点了点头。
水叔捧着断腿,估摸着将腿骨对齐之后,将两块木板放在小腿两侧,然后用破布快速的缠绕,看着被包扎好的腿,亮子再一次满头大汗的笑了起来,而我早已泪流满面了。
我所经历的痛苦跟眼前这个孩子比起来算什么?
包扎完成之后,水叔对旁边站着的一个矿工喊:“狗甚,去找根棍子来,让亮子拄着,这两天,亮子就到面上干,不用拖煤包了,等稍微好些再说,伙计们都照顾着点,尽量别让亮子干重活,兴许这腿还能保住。”
“拖煤包赚的多,俺想拖煤,俺拄着棍子就行!”亮子擦去脸上的汗水说。
“放你娘的屁,你小子不要命了,再发疯赶紧滚蛋,再说一句话就给我滚,要干就按我说的办。”看着生气的水叔,亮子默默的点了点头,不再争辩。
“叔,俺知道你为俺好,谢谢你。”水叔看了一眼众人,都愣着干啥,孩子娘们还等着开饭,都别傻愣着了,该干嘛干嘛去,快滚蛋,亮子你先歇着,等我叫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你也滚蛋。快去……!”
刚走了两步,水叔又返回来喊道:“都给老子听好了,谁他玛敢把亮子受伤的事情说出去,老子把他蛋黄击碎了。麻痹的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把二黑的事情桶到老板那,让二黑丢了工,一家五口吃不上饭,全上吊了。
要是我知道是谁说的,老子一定杀了他,我老水说话算话。好了,都去干活。
看着远去的水叔,我点了点头,心中竖起了大拇指,这尼玛才是真的汉子,纯爷们。
这时候,我扭头看见铁衣的身子也在颤抖,原来这铁疙瘩也有煽情的时候。
说完,水叔戴好柳帽再次冲进了采煤面那狭小的空间里。随着渐渐散去的人群,这个突发的小插曲就算结束了。
亮子一个人坐在井口,看着自己的腿发呆,我不知道这个孩子在这一刻想着什么,我很想去帮他,为他做些什么,却只能袖手旁观,只能视而不见。
正待我准备询问铁衣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就听见前方传来一声闷响,接着声音越来越大,看样子采煤面上似乎出了什么大事,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故。
我心里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我和铁衣同时向着人群喷跑的位置过去,这时候眼看着冲过来的矿工就要撞在我们身上了,我下意识的想要闪避,却还是没有躲开。
那些撞在我身上的矿工,并没有带给我任何触感,他们就这样奔跑着穿过了我和铁衣的身体,我不知道,是因为我们这鬼隐的缘故,还是因为眼前的这些矿工只是一丝魂念。
但此刻我顾不上问寻铁衣,而是继续想着工作面的方向急步走着。
这个时候,我们终于看清了前方的顶板开始大量的塌陷,落下了大块大块的巨石。
接着巷道的深处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脚步声,叫喊声,哭泣声,救命声交杂在一起,随着距离的渐渐拉近。
这时候,不时的有人倒下,坍塌爆炸的声音不断的在我耳边响起。
我听见有人很大声的喊着“炸了,死人了,煤和瓦斯涌出了,快跑啊!”听声音应该是水叔在喊,这句话是我听到水叔最后一声呼喊,然后就见涌出的煤层像是海浪一样将他死死的埋在下面,这墨色的海洋很快就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吞没了,奔跑的人群很快便淹没在滚滚煤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