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没有你，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尼斯的厉眸迅速扫过了在场所有人，想要进病房的人都被亲卫兵们拦住了。

    只听皇太子一字一句地说，“你们以为，你们进去，就能让厉锦琛改变主义了？”

    卫丝颖顿时嘎然，吱唔出的话就再没了什么力道。

    厉锦琛的脾气，在场人就是不知道个十成十，也了解了七七八。若不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连《离婚协议》都早准备好了，字都签了。那么，这事儿也是板上钉钉，寡妇死了儿子——没指望咯。

    亚德尼斯见众人稍稍冷静了几分，哼声道，“你们以为，我就愿意这样？！我之前的决定也没变，就算这婚要离，也应该是小萌萌休了厉锦琛，而不是厉锦琛来做决定。当初结婚由他说了算，萌萌被动承受，现在结束也是由他说了算——”

    他的目光狠狠地钉在了姚家夫妇身上，两佬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担忧又愤怒，不甘又无奈，更尴尬得很。他的恨意和埋怨，也清晰地让两佬感觉到了。

    “他厉锦琛到底当我们萌萌是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吗？！你们大可以放心，就算厉锦琛不后悔，我也会让他悔得肠子都青了！”

    长辈们顿时无言能对。

    ……

    病房里

    厉锦琛走过来，萌萌转眸，就冲他一笑。他的心咯噔一下，所有动作都没由来地僵了一下。

    那就像是，当一个人义无反顾地往前冲时，却突然踏空了一脚，明知脚下是悬崖是深渊，仍是继续往前冲，哪怕是马上要撞到南墙。这一瞬间的犹豫，或僵愣，也只是一瞬间而矣，并不能影响他的全局。

    而萌萌的笑容，也依然灿烂明媚着。

    “大叔，你终于回来了！”

    她直接掀开被子，就跳下了床，朝他扑上去。

    不管这距离还有几大步，也不管身体还虚弱，更不管中间隔着什么乱七八糟，总之，她的眼神直直钉在他身上后，就什么都看不见，顾不着了。

    厉锦琛急忙快作两步将女孩捞住，眉心深皱，把人重新摁回了大床。

    萌萌看着掉在地上的蓝皮文件夹，笑容更深，眼眸中闪过一抹浓重的阴霾。

    厉锦琛并没发现女孩这些细微的表情，又折回身去拣起文件夹。回头再看萌萌的表情时，不禁又皱了下眉头。

    “大叔！”

    她朝他伸出双手，做出要抱抱的动作。

    他身子动了一下，习惯性地要凑前，可是在她的手就要碰到他的肩头时陡然一僵，整个人拉直了站了起来。

    那段距离，变得空荡荡的，感觉很冷。

    她看着他的大眼睛，明显地收缩人了一下，“大叔？”无辜地轻唤，盈满委屈，楚楚可怜。

    他紧抿着薄唇，看着她的眼眸，正在一点点地褪去所有的温度，变得冰冷，薄情，柔情不再。他似乎是轻叹一声，打开了手中的文件夹放到了她面前的小桌上，说，“萌萌，我知道这两天你并没有真的昏迷。这份协议，你签下之后，就拥有了慈森集团百分之五十一股份，成为最大的股东，拥有左右集团发展的权利。而我也只有百分之十的股份，若留下来，也是做为集团发展的高级顾问，为你打工。”

    是呵！他一眼，就看出那两天她其实是装昏迷。当时甫一听到他要“离婚”的决定，她就知道他这绝不是开玩笑了。就像之前所有人都胁迫他离婚，他坚决回应亚德尼斯说“不会离婚”时一样，他决定的事，没人可以左右。

    “你不会有什么损失的，萌萌。”

    她没损失吗？她真想笑啊，可是牵动唇角一下，都觉得没有力气。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人，说着那么理性的话，那么冷酷的决定，她突然有一种“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的错觉。深深的失落，卷积着沉沉的绝望，一点点，侵蚀着她所有的感官神经。

    “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涪城的小草根，也不是靠着丈夫才拥有一切的败金女。只要你愿意，你不仅可以拥有一片事业王国，也会拥有让所有世人羡慕的幸福家庭。亚德尼斯的表现，我相信你已经能看得明白，他会是一个好哥哥。至于你的父亲，虽然他脾气不太好，或许不太好相处，但凭你的聪明智慧，相信拿下他也并不难。而你的亲生母亲，是一位非常温柔、善解人意的好女人，你完全可以无条件的信任他们。”

    “萌萌，当你拥有一片江山的时候，所有看你的人的眼光都会变得不一样。也许，要适应这些改变，开头不会很轻松。但是一旦你融入其中，就会发现，一切比你想像的更容易，更简单。你不用再卑微地仰视任何人，你可以完全地做自己。”

    不得不说，他的口才还是那么好，滴水不漏地为她展示着成为“大土豪”的种种好处，诱之以利，还不忘动之以情。这份情，原来也是他早就在离开前，为她铺垫安排好了的。

    “萌萌，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们之间除了不是夫妻，其他都可以不变。你还可以叫我大叔，我们可以一起交流。有什么困难或疑问，都可以找我。做不了夫妻，我们还是朋友，或亲人。总之，你并没有失去什么，你得到了更多。”

    他见她一直没有反应，出口的种种美言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不得不倾身上前，伸手想抚她的脑袋，想唤回一些她该有的正常反应。

    她的脑袋突然一转，避开了他的手，仍是看着他，那目光直亮得让他有些不敢直视，“大叔……”

    那轻唤的声音里，有一丝丝颤抖的泣音，似乎，又什么都没有。

    “萌萌……”

    他的喉头一滚，也变得有些哽咽。

    她突然又伸手想抱他，他却反射性地朝后闪开了。

    那一双小手就那么冷冷地僵在了半空中，她本来微微上勾的唇角，一点点地收了回去，脸色倏地变得惨白，目光茫然地望着他，却比任何愤怒的控诉更撕裂他的心。

    “大叔？”

    他再无法承接那双眼眸中的光彩，别开眼，继续硬着心肠说着，“萌萌，离婚对你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如果你想见我，可以给我打电话。以后你想干什么，都不用再顾及其他。你想参加学校社团，或者是成为学生会一员，都随你自己喜欢。你可以跟向东辰交往，他是个相当不错的男孩子。你现在的身份地位，就是向家也可以说是高攀了。萌萌，你什么也没有失去，相……”

    他还有什么资格说出，相信我，这三个字？！

    “萌萌，其实我们的婚约一直没有正式公布，现在解除，也不会有任何人……”

    他突然失声，觉得这真是自欺欺的愚蠢想法。姜亦儒早就知道，向东辰以及向家，还会不知道萌萌是个离异的身份。俗称是被人穿过的破鞋了，可他怎么能容忍别人这样评价自己的小姑娘。

    不不不，她已经不是他的了。

    “萌萌，你还小，你的未来还有很多未知数。未来，还有很多美好的人事物等着你去探索，相遇，了解。你有爱你的父母，还有父皇母后亲哥哥，他们会帮助你。在亚特帝国，亦是人才济济。你想要什么样的朋友，或伴侣，相信都不是难事儿。到时候，还有亚德尼斯这个好哥哥给你做参谋。萌萌，你的未来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开心……”

    可是，大叔，你给我描绘的未来美好蓝图里，没有你啊！

    “萌萌，你并没有失去什么。”

    没有了你，我还有什么好失去的。

    “萌萌，签字吧！”

    厉锦琛从上衣兜里掏出了签字笔，递上前。

    萌萌终于开口，“大叔，可以抱抱……”

    那个“你”字，突然卡在了她的喉口，因为她的目光正牢牢地落在了男人伸出的左手上，左手的无名指上，在他离开时还戴着的钻石男戒，现在空空如野，连一个戒印都没有留下。

    没有了？！

    什么时候摘掉的？

    她再抬头看他时，大大的眼眶变得通红，眉头紧揪着，大受打击的模样，让他呼吸都变得抽紧，困难。

    他不知该说什么，因为他也看到了，她的右手上戴上了那颗红宝石戒指，随着室内的灯光，灼灼生辉，光彩流转，美丽夺目，却更衬着她脸色苍白，茫然无措，凄惶失落。

    他不自觉地靠近去，再次抬起手想要抚抚她的头，像以往很多次一样，给她温柔和鼓励。

    但他没想到，自己一靠近，她突然就伸手，用力地抱住了他，双手宛如菟丝花一样紧紧地缠住了他的腰身，紧得都有些疼了，却还在不住地收紧着。她浊重的呼吸喷在他的胸口，他立即就开始担心自己大衣上的金属钻石扣子会咯疼了她柔嫩的小脸。

    她的声音突然就破成了一片片。

    “大叔，我想你，好想你。你走了多少天，我就想了你多少夜。我讨厌跟你分开，每次失联，都会发生可怕的事情。我怕……我不要跟你离婚，我不要离开你，不要离开爸爸妈妈，我不要离开我熟悉的祖国……大叔，我只想我们，一直一直就这样，好好的。不行么？为什么，他们都要来搞破坏？为什么他们总是想要拆散我们？大叔，你一定是被亚德尼斯和那个可恶的老皇帝威胁的吧，还有那只卑鄙的老狐狸路易，他们是不是拿慈森集团威胁你了？你放心，回头我一定帮你教训他们，就像刚才教训那个朱大娘一样，让他们通通闭嘴。”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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