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的,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咱们永远在一起,谁也别想再搞什么妖蛾子。你相信我,玲儿,你乖乖的,帮我除掉于美萝!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两人斜倒进大床,很快剩下的只有欲望的嘶吼。
……
清早,五点半,天还刚亮。
易振海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了。
周玲顶着一脸纵欲的憔悴走出卧室,看到丈夫在衣冠镜前的模样,仍是没由来地生出几分少女时代才有的悸动来。她立即上前,要帮男人整理衣褶子。
男人却啪地一下打开了她的手,两人对上视线时,都有莫名地惊讶、尴尬,不奈烦,犹豫,种种复杂情绪,随即又迅速收敛,化成了一个掩饰的笑。
易振海又抓回了周玲的手,语声轻软道,“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回头,记得帮我把事情办好,就成了。”
他微微倾了下身,似乎是想吻一下她,可最终还只是伸手捋了一下她鬓边的乱发,便拿起宽沿军帽戴上,开门离开了。
周玲站在原地,发了半晌愣才又重新振作精神,冲进了浴室里。
衣衫落地时,从小小的洗漱镜子里,看到自己身上多处的余痕,她仍是有些羞涩的。这也多亏她自己学医,平日保养得当,至今还保有生育能力,倒是让男人十分满意。
然而在洗漱完时,她突然觉得颈背后有些发痒的感觉,她抓了两把抓红了皮肤,那里却又留有男人的痕迹。她没有多想,穿上新买的羊呢大衣,还是有些洋气的红色花纹款,便匆匆离开了学院。先去了一家时尚造型店,做头发,又化妆,打扮得宛如一个富太太。
她突然自嘲地笑笑,其实在很多人眼里,她其实也算是个二代。只是自己心态一直平淡,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可如今遇到于美萝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女人,也必须摆起这架子,才更能掌握谈判的气场。
……
医院里。
曾美丽从与于美萝吵架那天起,就不怎么爱说话了。整个人都死一般的沉寂下去,不管于美萝怎么逗她,哄她,做好吃的,买了很多她喜欢的奢侈品逗她开心,她都不屑一顾了。
不耐烦的时候,曾美丽只会对于美萝恶狠狠地吼上一句,“我就要死了,你还管那么多干嘛!你去买你的漂亮也罢,做你的漂亮头发啊!你管我干嘛,反正我都要死了,要死了——”
曾美丽负气地大吼着,将身边的东西都砸向于美萝,直到于美萝不得不离开。
可惜,她又怎么明白,于美萝做这些架势,也无非就是为了跟周玲斗。战斗的话,总得有一身拿得出手的行头吧?至少,输人不输阵!
马涛来看曾美丽时,于美萝刚被赶出来。
于美萝看着这水管工带着吃的穿的,还有杂志,并不像往常那样驱赶,只道,“她心情不好,你……小心点儿吧!要不行,就让护士去。免得让她难受,对身子,也不好。”
马涛应了一声,转身时眼底里依然是不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早就应该把孩子拿掉,全力救美丽的。拖到今天这地步,就是为了钱!他真是不理解父母那一辈的人,钱就那么重要吗?没钱,好像他们什么价值也没有。现在,人真的要没了,后悔有什么用?!
似乎,曾美丽对于马涛的接受度,要比于美萝好了很多。
于美萝心情黯淡地离开了医院。
病房里,马涛说着自己早准备好的几个笑话,逗笑了曾美丽,两人一起吃饭。
吃完之后,马涛收拾东西时,曾美丽看着墙角,突然道,“阿涛,你把那地上两本书拿给我瞧瞧。”
“哦,好!”
马涛隐约觉得,这东西应该是跟于美萝有关的,不过他什么都没问,将书拣回来擦了擦,递给曾美丽看。他已经知道曾美丽发现了孩子的真相,心情忐忑,不敢提这话题。见着曾美丽竟然没对自己发火,而只是对于美萝发了一顿火,心又悄悄放下了。
“阿涛,”曾美丽突然对洗碗回来的男人说,“你瞧,这是咱妈帮咱选的婚房,你喜欢吗?”
咱妈?婚房?
马涛愣了一下,没有说什么,立即笑着擦了擦手上的水,坐到床边,和曾美丽聊起了安居的事情。两个年轻人的话题总是更容易投机,聊着聊着,未来的蓝图,幸福的期待,似乎又悄悄降临。
“阿涛,我想出去走走。听说下雪了,空气一定很好。”
“唉,好。”
马涛啥都没想,就瞧着女人高兴,便应下了。完全忘了,曾美丽正在坐月子,这时候最见不得寒气。
后来两人就在护士的建议下,在走廊上走了走,在医院大厅里,看看玻璃门外的天色。
那时候,大厅里的电视机,又正放着亚特公主的新闻。
曾美丽看到电视里的萌萌,一身精贵的毛皮大衣,身形娇小玲珑,容光焕发,怀里抱着个粉雕玉琢似的小娃,只有一种如见前世般的感觉了。
她回头对马涛说,“你知道,那个公主,以前我们在一个地方读书,学习。那时候,她可没现在漂亮有气质,班里人都说她是个书呆子。读死书的书呆子呢!”
马涛立即附合着,“可不是。有些人,其实就是命生得好,真实来看,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美丽,我听说你以前书读得挺好的,等咱把家安了,你想读书的话,我陪你。”
两人就聊起了读书学习的事儿,曾美丽眼里的光芒,也愈来愈亮了。
那时候,周玲却刚刚到来,而悄悄躲到了一边的资讯电子板后,看着那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模样,心情十分复杂。但随即想到了自己的丈夫后,她趁着两人不注意,便上了楼去找于美萝。
“呀,没水了。美丽,你在这里等等,我去打点儿热水。”马涛体帖地将人推到了暖气片旁边,还捂好了厚厚的毯子,才离开。
曾美丽笑着看马涛跑远,回头时,脸上的笑容悄悄落下了。
这时候,小孩子叫着下雪了。
曾美丽就想再靠近点儿看,但她也怕受了寒,便推着车子,想朝窗边靠一些,而刚好碰到一群小护士正在角落里聊天。
“嘿嘿,你们看那个女人,对对,就是那个穿得挺派的女人,听说姓于。”
“哦,怎么了?看起来像个外地人嘛!一身的爆发户气质,呵呵,不会又是哪个高官的情妇小姨子吧!”
因为听到“于”这个姓氏,曾美丽不禁也偏头看了过去,就正好看到了玻璃门外的一角走廊上,母亲正靠在墙边,抽烟,一边抽还跟一个模样同样爆发户的男人,说说笑笑。甚至,有些暧昧动作。
“啧,一对狗男妇!”
“哎,小周来了。小周你快看,那个女人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个女人在手术室里挣扎得要死要活,自己却在哪里跟人谈钱卖孩子的那个小三儿他娘?”
“我看看。呀,真的是那个于女士。你们可不知道,这个女人可凶了,把主任搞得都鬼秃头了。之前还害得院长去第一院请人来救场呢!这专家费,都得主任他们来摊。之前,我还听楼下住院部的人说,这女人真是特别奇葩。刚开始把女儿照得跟皇后人心的,后来拿了钱,就不见人了。几天回来后,嘿,就从村姑变成了富家太太似的。打扮得那叫一个时髦高大上啊!”
“唉,可不就是个暴发户儿嘛!”“就是,就是个暴发户,瞧她那作派,一看就是个小地方出来的,没见过世面。”
“要不怎么会养出个给人当小三儿的女儿呢!你们在层下可不知道我们上层的苦,那钱是多,可是见天看到的病都跟恐怖片儿似的。这个于女士的女儿啊,不知道染了什么怪病,刚住进来时还像个漂亮姑娘,才不过二十出头,现在整个儿跟鬼似的……”
曾美丽看着镜中的自己,立即也转开了眼。
“还有啊!当初她女儿第一次血崩时,人都差点儿没了。这个于女士却死求活赖地要医院保住她女儿肚子里的孩子。我听另一个医师在私下里说,要是早点拿掉孩子,那女孩子兴许还能多活几年?”
“不会吧?只有半年不到的活头了?”
一片唏嘘声中,任谁从旁人嘴里听到自己命不久矣的消息,也无法淡定了。
曾美丽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轮椅扶手,虎口已经崩裂出血,而不自知。
“唉呀,你们不知道之前这个于女士不知打哪儿弄了一堆中药,把咱们整个楼层熬得又臭又难闻,还说救女儿呢!要是她真有心,早该打掉那个小野种。孩子爸爸从那女孩住院到现在,在生死线上挣扎了好几盘,都从来没有出现过。”
“咦,不对呀!我听说孩子爸爸挺殷情的,现在天天跑来照顾那女孩呢!两个人感情挺好,都谈到出院就结婚的事儿了。”
“哎,你们根本不知道内情的啦!那个男的听说还是这小女生的姘夫啦!这卖孩子听说都几百万,就那小水管工能拿得出那钱来?!”
“天哪,这也太……”
“别说外人怎么对她女儿了。这个于女士自己都心眼儿不正。之前孩子临产那一天一夜,她是死活要医生保着孩子,都没说要救女儿的。我说这女孩会跟人胡搞瞎搞,也全赖她这个妈教的吧!哪个当妈妈的会喜欢留下女儿的孽种啊!不过那个小姘夫倒是挺有义气的,当时医生让选大人或孩子,那小水管工第一个跳出来就要大的,不要小的。可是她妈竟然犹豫了,说一定要留着孩子……”
“啧啧啧,这当妈的可真够心狠的啊!”
“所以我们就想啊,那女孩刚入院时情况其实没那么糟糕。莫不是这个妈去搞的什么中药,吃了之后,情况似乎越来越糟糕了。”
“天哪,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可不是。有负责那场接生手术的医生出来说,那女孩的好几个脏器上都出现阴影了,依我看那样儿,啧啧啧,能活过三个月,都算谢天谢地了吧!”
三个月?!
她只能活三个月了?!
曾美丽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这个世界怎么能这么残酷,母亲怎么能那么残忍自私?!
不,她忘了。从小,母亲就是这样教育自己的。男人的便宜,不占白不占。自己的美丽,就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武器,必须好好利用。所以,所以……
妈,你就是这么利用你女儿我的身体,我的孩子,你的孙儿,谋取最后一把,一把养老金的吗?!
砰啪——
曾美丽再也控制不住,冲上前,就想推开那扇玻璃门,却因为高度不够,撞在了门上,她越是用力,越是打不开。
这响动惊起了那几个碎嘴的小护士,小护士们看到曾美丽,那个叫小周的护士立即认出了曾美丽正是他们口中倒霉摧的女儿时,吓得低叫一声,带头就跑掉了。
曾美丽没能打开那道隔门儿,就猛拍大门大叫“于美萝”的名字。
刚好于美萝接到了周玲的电话,就跟那陌生男人拆了,回头跑走了。
曾美丽立即转身,要往回追。马涛这时候接完了水过来,两人差点儿撞在一起。马涛急忙扶住轮椅,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放手,你放手——”
曾美丽几乎歇斯底里,疯狂拍打马涛的手,就朝电梯的方向冲。
马涛没得法子,只得顺从其意。然而,他们还是没能追上于美萝,只能看着电梯先上了楼去。
终于等来了电梯时,马涛见没有外人,立即关上了电梯门,就询问曾美丽生气的缘由。
曾美丽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马涛直觉不安,情急之下,他抱着曾美丽就狠狠地吻了下去,就像以往两人偷情时的那样,让曾美丽根本招架不住,泪如雨下。
“我……我就要死了……你们,你们通通都骗我……”
这一刻,曾美丽的哭叫再不是像以前的负气,发泄,而是真真实实的恐惧,极度的恐惧不安。
马涛抱着曾美丽,只说,“不怕,不怕,有我呢!之前好多得癌的都说没救了,可是还是有好多奇迹般的活下来了。只要你想活,咱就一定能活下去。一定可以的!”
电梯很快上了楼。
曾美丽却已经没有了力气,她的精气神儿已经在刚才小护士们的八卦聊天中,以及后来对着玻璃门后的母亲嘶叫却根本没有被听到,而耗尽了,只能无声的落泪。
马涛心疼不矣,但刚走到半途,他就看到于美萝跟那个官太太走在一起,去了走廊尽头的角落里谈话。他看了看已经没有声气的曾美丽,知道她定是听到了一些什么,迎上她的目光,他知道若不遂了她的心意,必须也是非常难受的。随即,他推着她下了一层,躲到了那楼梯口,正好可以偷听清楚两个女人的谈话。
然而,这时候,没有人知道,这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暴风雨正在悄悄积蓄。
……
军校
今天,几大军区的联合大演习,已经要接近尾声了。而做为演习的主要骨干,易振海在会议上获得了上致校领导,下至普通兵官们的一致好评。
会后,不少之前因为姚谦事件,对易振海还有些看法的人也主动前来向其道贺。
因为在会议上,大领导已经宣布了这一期升迁调职人员的名单,其中,易振海成为名单中的一大红人。而正式的任命书会提前颁发,听说还是曲元首之前的亲自视察后,向总统阁下提议。这样提前一步对同志的工作予以肯定性的奖励,更有利于提高战士们的士气。
于是,本来众人都以为还要再等上两个月,即是元旦前夕才会发下来的任命调职书,竟然在最近几日就会颁布下来。即时,还有几位退休的老将军也要颁荣誉勋章,即时,这些升迁令会同时发下来,引为军中盛事。而做为为帝国培养高精尖军事人才的帝都学院,也是一片荣光,岂时很可能总统阁下会亲自莅临。
这可是难得一遇的好时机哪!要按以往,像易振海这种任命也就是内部乐呵乐呵了。不过这次不知是蒙谁之幸,竟然能搭上老将军们的授勋礼,那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易振海感觉,姚谦给自己带来的霉运终于走到头儿了,回自己办公室的路上,他整个人都觉得春风得意不矣。
那时,姚谦正和几个学员从校场上回来。
相较于易振海这些日子在战场上的得意,在会议上的风光,姚谦做为同单位人员,因为一直负责观察团的接待工作,也由于上头的有意压制,这次联合大演习,他没有直接参加。只是受五营长的邀请,私下里做了些交流。使得五营长卫燎在这次的全国大演习上,异军突起,十分风光,也获得了不少的嘉奖。
这会儿,姚谦也是被学员们拉着要去和五营的人欢庆一番。
“老姚,又和战士们出去吃饭啊?”
姚谦一笑,“是呀!易上校,我还没恭喜你,马上就要拿到任命书,升任总参了。”
“哪里!不过是领导安排,组织需要。呵呵呵!”
“那也不一样。还是易上校你够实力,在下十分佩服。”
两个男人虚与伪蛇一番,这话里暗藏的道道儿,不熟悉的人还真听不出来。但熟悉的人听着,就是怎么听怎么别扭了。
在场的温泽还好,借机弄了个闹铃儿,就把姚爸爸从那种诡异气氛里解救了出来。
要是换了贺英琦,逮不定还会臭上几句。
两人各行各路之后,温泽冷笑一声,道,“哼,有他现在得瑟的。等任命当天,咱们有的是好戏看!”
姚谦有些不解,“什么好戏?那天我听说总统阁下可能亲自到场啊,你和英琦可不能乱来。不然,可是会开除军籍的!”
温泽笑着攀上了姚爸的肩,“姚老师,您放心。我们可没那么大胆儿,也没那本事。但是我保证,这只披着人皮的狼,一定会露出他恶心的真面目的。”
姚谦没有再说什么,隐约知道或许女婿那边会有动作了。可是最近厉锦琛只叫他按部就班,不要跟易振海斗,让他先得意些日子,到时候……
……
医院
曾美丽被马涛抱着,悄悄附在楼梯口下,将上面两个女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易夫人,这大好的日子,你不在家陪你的上校老公,有空跑这满是药水味儿的鬼地方,不会又是哪个小三儿怀了你们上校的种,要来料理后事儿了吧!”
于美萝抽着烟,朝周玲吐出浓浓的一口烟雾。
周玲厌恶地退了开,换了个风口,才道,“我今天来不是要跟你抬杠的。这已经快一个月了,你和你女儿也该收拾一下离开了。这是我们之前说好的,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明天我会派人来送你们上路。”
于美萝的手微微一抖,没人看到她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抖得非常厉害,但是她仍力图镇定,只道,“哼,既然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不瞒你。美丽的病情很严重,你再给我300万,算是买你和你老公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很划得来,不是吗?”
周玲一听,立即喝斥道,“于美萝,你别太过份。早前我们已经说好,那些钱都是我自己的私房钱。你以为当兵的能有几个钱?!”
于美萝却是冷笑一声,“周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周家在帝都还是小有些势力的。区区几百万,根本不算什么。易振海拿不出来,你们周家不可能拿不出来。不然,你们怎么把他从一个小小地方官捧到而今的帝都高官!哼,拿不出来,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拿!”
一个烟头,顺着楼梯口,滚落了下来。
两个年轻人的目光相对时,透露出的俱是惊讶,不解,还有深深的阴沉。
周玲深吸了口气,才压下了冲品而出的诅咒,“于美萝,你够了你!别以为我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够了!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对你和你女儿,已经仁致义尽了。别以为次次都能威胁到别人!也请你自己回头看看,有时候,这砝码压过头儿了,最终不见得你就会是赢家!总之,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自为知!”
说着,周玲也不再跟于美萝啰嗦了,转身就走。
那漆亮的高跟鞋,在走廊上发现刺耳的响声,那种先天优越的高高在上的气息让人心生了狠。
“周玲,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易振海合着伙儿地想害死我们母女两吗?!证据,我可都准备好了。要是你敢对我们母女不利,哼,你们可以偿试一下后果会如何。我不介意。反正,我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于美萝的声音不大,每一个字却都似打在周玲心上,让她每迈出一步都变得愈发艰难,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楼下的曾美丽听到这里,本来萎顿的神色一散而光,目光直直地盯向楼上。马涛听得也是心中大震,他也不自觉地朝上方又走了两步。
于美萝见周玲的样子,继续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就算这个医院的人受了你们的什么暗中唆使,始终没有查出美丽的真正病因。但是我找的老中医,当晚就查出来美丽是中了毒。这毒是怎么来的?美丽说,她怀孕的头三个月都没有多大的妊娠反应在,而浑身的那脓泡都是在易振海看望她之后,才开始长出来的!”
曾美丽听得倒抽了口冷气,马涛怕她又激动叫出来,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可是,这撒裂开的真相,就宛如彻底决堤的洪口,再也关不住了。
周玲回过身,大步走了回来,压低了声音地反驳,“于美萝,你别想含血喷人!”
于美萝轻哼,“哦,我含血了吗?真正满手染血的,恐怕是你和你丈夫吧!”
周玲气息一沉,喝道,“你女儿根本就是你自己的贪婪无耻给害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曾美丽在临盆的时候,你却死要医生保孩子,都不要保大人。这是做母亲该说的话,该做的事吗?这个当晚抢救的在场人员全都可以做证。你才是为了钱,想要害死自己女儿的罪魁祸首!哼,真是可笑致极了!”
“你,你胡说什么。我也是为了美丽好,美丽她想要这个孩子,那是她活下去的希望。”
“别骗人了。你留着孩子,就是为了向我和振海敲诈更多的金钱!难道不是吗?刚才是谁说还要300万的。从来没看过像你这么贪财的母亲,你可真是够意思了。说什么我和振海害人,依我看,你女儿要是好好接受医院的正常治疗,根本不会搞到现在浑身都是癌细胞。你给她弄的那些黑漆漆难闻的药水,恐怕才真是慢性毒药吧!~你把你自己的女儿害死了,你竟然还敢要胁我和振海,简直是痴人说梦!”
啪!
一个巴掌落在周玲脸上,周玲一愣,立即扬手也还去一巴掌。两个女人立即在走廊上撕打了起来,边打边骂,一股脑儿的所有肮脏事迹都被倒了出来。
“你胡说,我没有害我女儿。我女儿已经这么惨了,她根本活不了几个月了。都是你,都是你和易振海那个黑心肠的,害了我女儿,你们才是真正的刽子手!”
“于美萝,还敢跟我死要钱。你要真爱你女儿,那就把事实真相告诉她。哈哈哈!告诉她,你们母女两都是我丈夫的小情儿,老的当年上不了位,到了这儿小的竟然也爬上我丈夫的床。可惜不管你们两个怎么做,永远都是被人玩的贱货,永远也见不得光。下三烂的贱货!”
周玲这时候也完全压不住心头的怒火,所有隐藏的怨恨恶毒,都被于美萝的威胁给激了出来。撕打间,两个女人华贵的毛料大衣都落了地,同样的华丽妆容都没了,头发散乱,形容一踏糊涂。
可是再怎么糟糕,也不若曾美丽听到自己竟然和母亲同时被一个男人玩弄,来得震惊。
她竟然,竟然被母亲的男人玩弄了?
那个男人,竟然是母亲的情人?!
可是之前于美萝分明说,两人只是普通认识。可是现在事实根本不是那样!那个男人,跟女人有过一腿。难怪,他们初见时,他会帮她一把,他看她的眼神有一种奇异的神色。那并不是什么男人看女人的兴趣,而根本是透过她,看到了她的母亲?!
太可笑了!
她竟然,竟然和母亲,跟同一个男人发生了关系。
然而,更劲爆的,令曾美丽无法想像的,还在后面。
“周玲,你这个丑婆娘。就算你家有钱有势又怎么样,易振海的初恋情人永远是我。是我于美萝!哈哈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给我女儿的燕窝里下了毒,我已经留下证据。只要我和我女儿有任何意外,就会有人将这些财料全部递到到帝都检察院。我相信,现在的公检法机关对于官员们的操守会非常感兴趣的。”
“你还敢说我们害你女儿。既然你知道燕窝里有毒,那为什么你还留着那些毒燕窝,悄悄煮给你女儿吃。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那天来看你时,你不就正在拆老刘送给你的补养品吗?!那些包装,那里面的东西,我可看得一清二楚,全部拍在我手机里了。我还真是惊奇啊,口口声声爱护女儿的老妈子竟然背地里一边给女儿熬药,一边又给女儿下毒。你这种爱女之心,恕在下我这个当妈妈的,真心无法理解,理解无能!于美萝,你这心肠有多狠毒,为了几个钱,骗得自己的女儿连命都没了,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于美萝,你就是这样子为人母的,我可真是为那丫头可怜啊……”
曾美丽听到此,瞬间眼前一片黑花,差点儿闭过气去。马涛吓得急忙抱着她往回跑,却又被她抓人玩弄了。她说不出来活来,因为呼吸突然觉得困难得快要窒息了,她死死抓着马涛的手,无言地传达着她想要知道一切事实的迫切和坚决。
就算死,她也要死个明白!
“你胡说八道。”于美萝气得扑上前,对着周玲就是一阵儿拳打脚踢,“我没有害女儿,我没有给美丽下毒,你胡说。下毒的是你们,想要杀她的是你们。易振海那个畜牲,我早就知道,从他知道美丽怀孕那天起,他就起了杀心!就像当年一样,但凡是有人对他不利,嘲笑他的,他都在背后使阴招儿。那个断了腿的,还有摔成残疾人的,迷失在丛林里最后被狼咬死掉的,通通都是易振海的手笔,他才是最可怕的刽子手,你们夫妻两都不是好东西!”
周玲甩开于美萝,抹了把嘴角的血渍,冷哼,“于美萝,你是不是还想说,曾美丽还是振海的孩子啊!曾强早就不能仁道了,根本生不出来孩子。所以,曾美丽还跟自己的亲生父亲乱了,怀了孩子,是不是?!即然是父女孽种,是个正常女人都恨不能将之抹杀掉。而你,你却为了钱,为了一千万,硬要女儿把孩子生下来,你这个做妈妈的,可真是为女儿着想啊,真是好妈妈呀!哈哈哈……”
周玲看着于美萝揪然大变的脸色,心中一阵畅快。
“于美萝,你可真会自欺欺人,编故事骗小孩子啊!”
周玲站起身,将外套拣了起来,重新穿好。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匍匐在地的于美萝,说,“只要你带着你女儿离开了,好歹你还有几百万养老。再找个男人,也不难。但是你非要玩个玉石俱焚,我也不怕陪你们玩到底。明天,我会派人来接你们!你好自为知吧!”
说完,这一次,周玲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于美萝却爬在原地,所有的盛气凌人,讨价还价,狡诈狠辣,都不复存在。她只是气不过周玲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们辜负了自己的女儿,还要害了孩子的性命。她做这一切,不过是想尽量弥补自己的女儿。可是,她没权没势,想出的法子也总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一想到女儿还有几个月的命了,争来再多的钱也没有用了,可是她咽不下这口气,咽不下啊!她费尽了心思,也想多一些钱,能为女儿多续几日性命罢了。
……
马涛轻轻地将曾美丽放回轮椅,曾美丽面无表情,眼睛却撑得大大的。
那黑漆漆的眼睛里,黯沉得厉害,没有任何光彩,有的只是越来越深重的死寂。
马涛心情也极端的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没想到,曾美丽还是那个男人的私生女?那个男人知道吗?跟自己的女儿……这简直太夸张了!他觉得那个易夫人应该是胡说八道,故意用来嘲讽曾美丽的母亲的。
他对曾家的事情又不了解,冒然劝说什么,似乎也没有多少说服力。可在听了这么多“真相”之后,什么都不说,他也觉得很不妥。
“美丽,我觉得,那个易夫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打发走你和你母亲。女人吵架叫骂,很多东西都是胡说八道的,你不要相信。”
良久,曾美丽声音嘶哑地挤出了一句话,“妈妈她,骗了我孩子的事情……她骗了我,她和易振海也早就有一腿了……她还骗我,骗我……我已经……”泪水瞬间淹没了这张枯瘦苍白的脸。
马涛还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
周玲回公寓时,仍是一肚子的气,莫名地就觉得身子有些发痒。
在她拿东西抠痒时,易振海就回来了。
“玲儿,后天总统要来!”
“啊?总统?”
“家属也可以参加,还会得到接见。”
“我……”
“我终于熬出头了。”
易振海用力抱住了周玲,高兴不矣的模样。过了一会儿,似乎才想起周玲这副刚回来的模样,问起于美萝的事情。
周玲正了正神,笑道,“那个贱人还想敲诈我。但我把她给她女儿熬毒燕窝的照片给她看,她就没气性儿了。我已经派人把他们母女监视起来,明天我亲自送他们离开。到时候……”
紧紧相拥时,周玲的目光转向了书房的方向,那里,书柜下的小柜子仍放着两瓶药酒,而药酒里,正是她培育了多年的真菌病毒。
------题外话------
经过秋秋滴努力,本月完结有望呀!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