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里,可从没有提到说他手伤之事。他这里正心疼着,胤禔不安慰也就罢了,竟也不爱护幼弟,反倒是说了那么一大通没所谓的话,这便叫康熙心头不悦了起来,指着胤禔的鼻子就开始骂他。
“胤礽手伤了,如何练得骑射!上回你不过脚崴了一下,也是养了三个月的,朕可曾逼你去练过骑射!”
胤禔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讲话,康熙觉得自己若认真跟儿子计较起来,简直要被他的话给气死,当下摆摆手不再多说,又让胤礽近前来,小心翼翼的揭开他虎口上的纱布看里头的伤口,见伤口果然如胤礽所说的已经愈合了,康熙这才放下心来,给他用纱布将伤口原样包扎好,才轻声嘱咐道,“这伤结疤了,你别碰它,痒也别碰。等到里头的肉长好了,这疤自然就掉了。骑射就暂且先不要练了,等伤好了,再练也不迟。”
康熙说完这些,又瞟了一旁垂着头的胤禔一眼,才慢慢的道:“胤礽比你小两岁,骑射不比你好是应当的。你比他年长,又是大哥,不说关心他也就罢了,怎么还好意思在他跟前炫耀你的骑射好!天底下,有你这么做大哥的么!”
胤禔实在太得意,以至于失了分寸口无遮拦,遭了康熙训斥后,正自悔自己失言了,他再傻也知道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想想,是不能够在康熙跟前说出来的。见今看康熙这般小心翼翼的查探胤礽的伤口,心中仍旧不爽,却不敢再轻狂多言了,只能垂着头摆出一副深深知错的样子。
“阿玛说的是,儿子知错了。”
康熙将近一个月没瞧见自己俩儿子了,见了面也不忍太过苛责,只随意摆了摆手不再计较,一旁的胤礽倒是在此时开了口:“大哥是好意,皇阿玛别怪他。儿子虽然耽搁了骑射,其他的功课却不敢耽搁,俱都是按照阿玛的要求做完了的。”
“你手都伤了,还能写字?”康熙大奇,胤礽伤的是右手,骑射练不成,字自然也是不能写的了。
半刻后,康熙却又想起胤礽每回给他的回信都很及时,他不能写字,想来回信应是找人写的,便笑道:“你这些字,不是找人代笔的吧?”
胤礽一笑,不答康熙的话,只将立在门边的扫琴招过来,从托盘里将他这些日子所写的字一并呈给康熙看:“阿玛看看就知道了。手伤不练骑射说得过去,若是字也不写,那儿子就真是懈怠贪懒了,儿子是万不敢如此的。只不过,数量上虽完成了,但质量却不好。阿玛怪我,我也不敢说什么。”
康熙见他这样说,也不再问,只耐着性子将那些字拿过来,一张一张仔细看过,先前的字还很端正,然从七月二十八日开始,胤礽的字就开始歪歪扭扭的,简直不像个字,只能勉强看出字形来。后头的虽好些,但始终不及前头的端正。
康熙看了半刻,又倒回去看七月二十八日那天的字,他想起来了,那一日正好是京城开始地震的日子,他指着那日子问胤礽:“你的手是那一天伤的?”
胤礽点点头:“是。”
那一日他被胤禔的话刺激的心神不宁,是以才会被弓弦崩裂了虎口的。
康熙不知道这些,他想到另一方面去了,既是地震,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会受伤了,当下便叹道:“那也就难怪了。”
他盯着那字瞧了一会儿,想着胤礽始终没有说这字是别人代写的,且细瞧笔势走向,这一端正一歪斜两种字应都是出自胤礽之手,康熙蹙眉:“这字…是你用左手写的?”
他见胤礽笑着点头,心中也想明白了,他原先想胤礽回信上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还以为是旁人代笔,眼前这事倒是将这疑惑给解了,原来胤礽书信上的字并非他人代笔,而是他用左手写的。
康熙眸中有赞许有心疼,望着胤礽叹道:“写得好!好啊!”
他说不出别的话来,只觉得自己这个太子是极好的。这样刻苦上进,何愁将来不可大成呢?
胤礽笑道:“儿子写的不好,左手的字还需要练。”
康熙点点头,确实需要再练,他拿着胤礽的字没松手,转头就去看胤禔:“你的功课呢?”
胤禔愣愣的看着康熙,就像不明白康熙的意思似的,康熙看见他这傻样就来气,方才还能说会道的,一问起功课来就装傻充愣,他一时没忍住怒意,吼道:“朕问你的功课呢?!”
胤禔被这一吼给吓住了:“儿子…儿子没带来。”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就为了说几句酸话吗?!”康熙瞪着胤禔,“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回去给朕拿来!”
胤礽瞧着胤禔飞奔出乾清宫的身影,唇角噙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索额图说得没错,大阿哥是不聪明啊。
他当然知道康熙心里惦记着宫中捐银之事,召他两个来多半也是为了问这件事。他也知道胤禔就是冲着这个来的,他若是也不拿功课来,康熙定会一开口就问这个,那样就正中胤禔下怀了。
他知道,胤禔情急之下是绝不会带了功课过来分散康熙的注意力。所以,他才会带了功课前来。
康熙确实没有时间问他们功课的事情,但是在康熙心中,他们的功课是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的。只要他将功课带来,康熙看见后定必问功课之事,胤禔没带功课没法交差,肯定得被康熙支回去拿。
这样一来,乾清宫只剩下他与康熙独处,康熙要问宫中捐银事,只能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