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多想一层,要是太子的怒点跟皇上的怒点是一样的话,那就算胤禔被打得比现在还惨,只怕皇上也不会站在胤禔这一边的,恐怕还会在闻听此事之后越发厌恶胤禔。
“我不是看着皇阿玛不动声色,阖宫上下都没人出头搭理太子嘛,我又想着,这些事儿原是我额娘给我操办的,太子他又没得额娘教他,也没处知道这些事儿去,我不就好心好意给他解释一下子嘛!”
胤禔不以为然的说道,继而又撇嘴抱怨道,“我知道,不管怎么样,皇阿玛总是偏心的!太子说什么,皇阿玛都肯信他,我说什么都是错,做什么都是错!每次不管有理没理,还总是我倒霉!这回胤礽他都上手打我了,皇阿玛要是再偏心,那我可真是没法子说理了!”
明珠不管胤禔后头的唠叨抱怨,只皱眉问道:“你跟太子说话时,是不是也提到仁孝皇后早逝的事儿了?”
“那当然咯!”胤禔还不懂得问题的严重性,不以为意的道,“我总得要说清楚我去找太子的缘由嘛!仁孝皇后早逝,太子没有额娘教养,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呀!这事实摆在这里,难道还不许人说么?叔姥爷,你不会认为太子就为了这么一句话就怒到打我吧?”
明珠的脸色很难看:“大阿哥,你说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这个话并非不能提,但你也得分清楚跟谁说不能跟谁说呀!你这不是当面揭了太子的疮疤么?你当面辱他没有额娘教养,他听了这话,还能不恨你?”
明珠知道,这事儿已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没听大阿哥具体说事之前,他还想着替大阿哥修饰一下措辞,现在听罢,他就知道,连说辞都不必修饰了,大阿哥的这件事,根本就不能捅到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去,不然,大阿哥是定要倒霉的。
“大阿哥,你得听我一句劝,这个亏这口气,你就自个儿咽下去吧!你也不是不知道,皇上素来对仁孝皇后情深意重,这后宫里,只怕谁也是比不上她的!你这样说话辱及了太子,听在皇上耳朵里,那就等于连仁孝皇后一并辱及了!你想,那皇上能高兴么?本来这事儿你就不占理,这会儿又语及仁孝皇后的不是,还惹得太子大怒,我看哪,皇上肯定是要生你的气的,就更别说替你去责骂太子了!”
“真有这么严重?”胤禔死活不肯信,他郁闷道,“叔姥爷,我也是皇阿玛的儿子啊!我被打了,难道还不能求一个公道么?”
明珠默默的看着胤禔,心想,大阿哥实在愚顽,找一个偏心的阿玛怎么能主持公道呢?何况,这事儿本就是大阿哥胤祺的,在皇上本就宠爱太子的情形下,大阿哥这纯属自己惹祸上身,若还不懂收敛,非要自己挖坑自己跳的话,他纵使有心想拦,也是拦不住的。
这些明面上的道理,大阿哥偏偏不懂。
而他又不愿说这样直白的话来点醒大阿哥,也不过只是心里想想罢了。
但该劝的话,他也还是要劝的:“大阿哥,前年朱方旦的事儿完了,我事后就劝过你,不要再动对付太子的心思。至少,不要在皇上爱重太子的时候对太子动这样的心思。你就算动作再多,也难撼动太子的地位,反而还在皇上面前坏了自个儿的形象。你也该学着韬光养晦,等上个几年再动手,眼下当真不是时候。我这些话,已是说过好些回了,可你偏偏不肯听!”
“你对太子动手也就罢了,偏偏计策又不甚高明,还回回把自己给折进去了!每回栽了跟头,我痛劝过你,惠妃娘娘也替你善后过,你每回也是痛定思痛,保证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可你怎么就是忍不住呢?非要好了伤疤忘了疼,又要去招惹太子去!”
“大阿哥,你听我一句劝,这就折返回去吧,不要面见皇上了!你且回去将养几日,也好安安心,这脸上的伤啊,对谁也不要提起是太子打的,只说是你自个儿不小心摔的。惠妃娘娘若是问起,你也这么说。大阿哥,这日子还长着呢,何必跟太子争这一时的长短呢?眼瞧着索额图又得势了,你还是同我一样,暂且先歇歇心吧!这事儿,还是要从长计议。”
明珠这一番话,胤禔根本听不进去,他年轻气盛,看不惯明珠这等忍气吞声的模样,当下怒道:“叔姥爷您要歇就歇!我是歇不住的!我今儿不争,来日被胤礽压在头上,我还拿什么跟他争呀!您也不用拦着我,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横竖不会连累您和我额娘了,有什么错,在皇阿玛跟前,我都自己一并承担了就是了!”
言罢,胤禔直奔乾清宫而去,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去康熙跟前告状了。
明珠望着大阿哥的背影摇头叹气,这样脾气粗莽的人,怎可堪当大任?他是不喜太子将来承继皇位,一心一意的想要斗索额图斗太子,可是,他本心里,也并不想扶持这样的人登上太子之位啊!
何况,大阿哥资质平庸,秉性愚顽,乃是皇上深知的。就算再选太子,皇上也断不会属意大阿哥的。偏偏大阿哥自己还看不清这一点,竟还心存妄想,以为他斗垮了二阿哥胤礽,这太子之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明珠想来想去,还是沉了沉心,眼下思虑这些,到底为时过早,为今之计,还是从长计议方为上上之策。他眼前最要紧的事儿,还是这个索额图,而并非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