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示意他看:“这些都是我这一年在翰林院中所有心得。有读书笔记和听课笔记,还有我抄录的翰林院属官们的履历和名册。还有十五次殿试会试中优秀的试卷,我也都抄录下来了,我已经看过许多遍了,现在都给你,你要都看一遍,然后记在心里。有些东西写得很零散,你若不懂,只管来问我,我做了标记的人名和履历,你要重点记住。哦,还有,这些都是瞒着皇阿玛抄录的,你看的时候小心些,不要让人发觉了。”
“二哥,我、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胤禛被眼前这一摞书册给镇住了,他没想到太子会把这些东西给他,一时有些懵,但懵过之后,他仿佛隐约能明白一些东西,只是心中尚不能确定。
“你还不懂?”
胤礽看了胤禛一眼,忽而笑起来,道,“大阿哥心里不服气,想要跟我争这个太子,可他争不上,可惜他自个儿还不明白这一点,往后等小阿哥们长大了,他就会鼓动小阿哥们来支持他跟我作对。我方才听你所言,八阿哥也不是安静的,将来人大了,自然心也大了,也难保他对储位不生觊觎之心。我一人难以对付他们,只有你们一块儿来帮我才行,我对皇阿玛说,我要去坐堂观政,实则也是一种历练,而我所获得的东西,是在书房里闷着读书永远都得不到的。现在,我就要把我的所得都教给你,往后,你才能更好的帮我,明白了么?”
胤礽的这些话,对胤禛来说是一种冲击,他一时之间很难接受胤礽的这种论调。
二哥的意思,他听懂了,可是,小阿哥们长大了真的会对二哥的太子之位生出觊觎之心吗?胤禛想起小小年纪就在书房里钻营交结的八阿哥,想起温厚寡言不与任何人过分亲近的五阿哥和七阿哥,还想起在他面前时不时因为排行第三而生出些许优越感的三阿哥。
胤禛更想起,四年前遇见的李佳从安来,那个疯子李佳氏说过的疯话里,仿佛也涉及了关于二哥太子之位终将会被废掉的言论。
其实,疯子李佳氏的话这几年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一个结,不想便罢了,若是一旦提起,他便会如鲠在喉,他怎么可能如李佳氏说的那样,去抢他二哥的太子之位呢?在他看来,太子之位就该是二哥的,大阿哥存了非分之想那就是不应该的,活该他被虐。
可是,难道这些小阿哥们也会对二哥的太子之位生了觊觎之心?
胤禛默默的望着胤礽,心里却在想,二哥从前从不在他跟前说这些,二哥说他今日说这些是因为他长大了,可以帮助他了才说的。
那么,会不会有另外一种可能呢?胤禛记得,疯子李佳氏说那些话的时候,二哥是全都听到了的,二哥做这些事,希图防患于未然是不是也是因为将李佳氏的话记在心中成了心结,从而对这些小阿哥们都生了怀疑之心呢?
胤禛没有开口相问,他知道,即使他问了,二哥也是永远不会告诉他的,并且,二哥是一定会否认的。
胤禛的视线落在桌前的一摞书册上,心情渐渐沉重,二哥为了那个疯子的话,竟做了这许多的事来保住太子之位,当真不容易。
胤禛垂眸,低声道:“好,我帮二哥。我都听二哥的。”
他口中这样说,心里想起的却是那一年夏夜里,他同二哥在毓庆宫的房梁上看星星的事来。
那会儿他心情郁闷,伤心的跑来毓庆宫找二哥,他记得,那一夜二哥始终温柔含笑的宽慰他。那种温暖到现在他还记在心里,现在回忆起来,他已不再为了那样的事情伤心了,即便回忆起来,也是心中充满暖意的。
只是,那样惬意自在的时光,往后是再也没有了吧?
胤禛心中涩然,长大,真是一件不可抵挡又叫人怅然万分的事情。
不过,也只有长大了,他才能帮得上二哥,为二哥排忧解难,从此往后,他不必再在二哥的羽翼下寻求安慰,他也要同二哥一起,做一个能为二哥遮风挡雨的好弟弟。
胤礽闻言,笑道:“多谢四弟肯帮我。”
胤礽言罢,各自斟满米酒,他自己先一饮而尽,却听胤禛问道:“二哥,你为何不把三哥也寻来帮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