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她陪伴着他,至少让他在毓庆宫里舒心快乐。
石氏低了声音,问胤礽:“如果,退到退无可退的境地,胤礽你要怎么办呢?”
石氏心中想了许多,越想心中越觉愤懑,胤礽这个皇太子是皇上给的没错,可是,皇上要他怎样做他就怎样做,一切都是按照皇上的心意来的,如今胤礽在外头的威望,不过是外头人的巴结起哄罢了,错处又不在胤礽这里,皇上又何必非要这样打压逼迫呢?
石氏为胤礽心中不平,屋中又无人在跟前伺候,弘晋还是个听不懂话的孩子,她便直接开了口:“皇阿玛从前那样信任你,为什么现如今,说不信就不信了?胤礽,皇阿玛待你这样好,我不相信皇阿玛会这样狠心对待你的。”
“前路难寻,退路还不好找么?不会有退无可退的时候的,”
胤礽笑道,“这不仅仅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了。说得简单点儿,这就是我和皇阿玛之间权力分配的问题,皇阿玛希望我能治事却不能集聚力量和威望,他觉得身为储君,我必须成为另一个他,但是手里却不能有权力,这其实是很难的,我已经很尽力的去做了,可是却没能如他所愿。所以说,这就是个不可调和的矛盾。将来,我和皇阿玛之间的这个矛盾迟早会爆发的。”
胤礽心里很明白,他手里必须要有力量,才能够在没有索额图的情况下保护自己,所以,才有了那几年的坐堂观政,而他却又希望这些力量在他不需要的时候安安分分的待着,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一个利益集团的兴起是必定会为自己谋求更多利益的。身为皇太子的利益集团,他们就必须要为皇太子和他们自己谋取利益。
而这一点,即使胤礽尽力约束,也收效甚微,这也是让胤礽心里苦恼的原因。
而在康熙面前,他不能放弃他的力量,却又必须剖白他自己其实对康熙是无害的,他不会去争夺什么皇权,康熙显然也是不会相信的。
于是,随着岁月的流逝,矛盾的积累,胤礽心里很明白,他们这一对君臣,父子,帝王与皇太子,最终会走向对立的两端。
石氏从没深想过这些,或者说,她不是当事人,更非胤礽这样的穿越者,所以无法洞悉这些,因此,她切切实实的被胤礽的这些话吓到了。
“真的会有这么严重吗?”石氏道,“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那我们该怎么办?”
石氏想到了一种可怕的结果,皇阿玛会不会废了胤礽,以达到收拢权力的目的?一想到这里,石氏心里就打了个冷战,心里凉飕飕的。
胤礽俯身摸了摸昏昏欲睡的弘晋的脑袋,一转头瞧见石氏这幅模样,便笑起来,伸手抓了她的手在自己手里轻轻摩挲:“我不过说了最坏的一种可能罢了,你怎么就吓成这样?玉衡,你不用担心,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不让事情变得那么糟糕的。这些事儿我心里早就想过了,你放心好了,到时候我肯定有法子解决的,你别担心就好。我同你说这个,也不是要你担心的,只是想跟你随便谈论一下罢了,从前,你没嫁过来的时候,我都没有人可以说这些话的……”
一则是他无人可说,无人可信;二则是他不愿意说,怕把听的人给吓着了。如今肯说给石氏听,那是他心里真真正正的把石氏当成了可以共同分担的妻子,才肯与她吐露自己心里的烦难事。
可是,胤礽越说越发现石氏的惊吓根本没有好转,反而连手都开始冰凉起来了,胤礽只好止住话头,倾身坐到石氏跟前去,把石氏揽在怀里安慰:“好啦好啦,我们不说这个了,这个话不好,咱们换个话题说。玉衡啊,你看,弘晋睡着了……”
屋里没人,他亲亲石氏的额头,又抱着她安慰了好一会儿,石氏才缓过来,她望着胤礽道:“你方才说的话,真让我惊讶。我是第一次听见,怕也是有的,不过,多半是惊。我并非不能承受,胤礽,你往后……”
石氏是生怕胤礽往后不肯跟她讲这些了,所以缓过来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解释。
石氏的心思,胤礽哪里会不懂?当下截住了她的话,又亲了亲她,才笑道:“别急别急,我往后还会同你说的,这种事儿,听多了也就没啥感觉了。”
石氏默默靠在胤礽怀里点了点头,胤礽所说的,就是坚强吧?在她看来,胤礽就十分之坚强,这样可怕的事情,到了他这里,竟还能笑着说出来,他这是把一切都看透了才有的豁达明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