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以泽从公司出来时已经是深夜了,大雨砸在前挡风玻璃上,漆黑的夜,路上一辆车也没有,让人忍不住升腾起一丝丝无聊又寂寞的伤感情怀。
因为一个大项目,他已经几天都没睡好了,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今日终于签约成功。晚上公司举行了庆功宴,他做为董事长少不得多喝了几杯。而后便在办公室的隔间休息了会,等散了酒气,已经是深夜了。
若是搁以往他肯定就直接歇在公司了,可明儿个是周末,公司轮休,他记得他有答应过奶奶明天中午陪她吃饭。因此还是起了身,去了地下车库取车。
如今他已坐上家族企业的最高位,掌握着公司的经济命脉,所有人的升降去留。
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并未让高以泽从心底深处感到半点欢欣,相反的,只会让他感到越来越深刻的孤独与寂寞,除了这些,那便是压的他连气都透不过来的沉重责任感。
如今父亲也成了他的下属,父子间的感情更是淡漠。他能理解父亲在叔伯长辈中被取笑的难堪,他想和父亲推心置腹的好好谈谈,可他却无法亲近父亲,这种关系的壁垒从小的时候就形成了。他的出生注定是高家财团的继承人,而父亲的存在似乎只是为了传宗接代,与他没有太多的感情牵绊。
高以泽嘴角扯过一丝荒芜的笑,等他回过神看向前路时,眼前一闪只来得及看见一道白影,虽然紧急制动刹车,但还是撞了上去。
高以泽惊出一身冷汗,心里已经万儿八千道的想出了十来种情况以及对策,而后才攥着手心下了车。
在车灯的映照下,一名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子跌坐在地上,乌黑的长发盖住了脸,此情此景,高以泽不及去查看她的伤势,倒已经被眼前的诡异情境吓的倒吸了口凉气。
他很想问,你是人还是鬼?
但他只是强自镇定的调整了呼吸,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听上去平缓,“喂,你还好吧?”
女子坐在地上半天没动作,也没吱声,但高以泽并不打算蹲下身检查她的伤势。
那种电影院里常演的,就在你正关切紧张伤者伤势时,伤者突然变身厉鬼张出血盆大口吓你失声尖叫的情景,他真是受够了!
“喂!”高以泽不耐烦的再次出声。
女子像是受到了惊吓,终于有了反应,她困难的站起身,却一个趔趄又扑倒在车前盖上。高以泽只是伸出胳膊,却在快要碰上她的瞬间迅速的抽回了手。
“你受了伤?还是打120吧。”生性警觉的高以泽可不想惹上这么个诡异的麻烦,更何况他还患有已经放弃治疗的洁癖。
女子没说话,挣扎了下站起身,女子纤细而高挑,只是脸上潮湿的黑发遮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分明,高以泽只看到她从发间隐约露出的饱满唇线以及柔美亮泽的脖颈。
她是个美丽的女人,高以泽心中肯定道。
但从小奶奶就教育他,越是美丽的事物越是充满了危险。
因此高以泽几乎是想都没想转身进了轿车内,且锁上了车窗。
不,他并不准备肇事逃逸,但这女子实在诡异,他只是听从了自己的判断,采取了最有利于自己的正确做法而已。
高以泽用纸巾擦干了手和脸,紧接着便取出了电话,开始拨打120。
外面的风很大,似乎有什么东西低空飞过,高以泽看清那是一把七色的雨伞。他看到女子踉跄着向他这边追了过来。
车灯很亮,照的前方惨白的亮,这次他眸光一闪看清了女人的脸。
也就在那么一刹那,高以泽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
如果说之前他只是感觉诡异,那么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撞鬼了。
他紧张的俯身向前,胳膊按在方向盘的喇叭上,发出大响。前方的女子被吓到,这次她回过头,怔怔的看着他的方向。
黑湿的长发披散在脑后,清清楚楚,那是一张阔别七年,却时常出现在国外时装杂志上的脸。
他是那般的熟悉,几乎让他闭着眼他都能临摹出来的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