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箜铭搁下茶盏,瞬间将视线迎向屿筝,微微含笑:“想必你就是屿筝吧……”屿筝起身相应:“屿筝见过方将军、方夫人……”
只见方夫人缓缓开口,笑容牵强:“前些日子在寒空寺吓到你了吧……”
屿筝落座,柔柔一笑:“方夫人言重了。”
看见屿筝的笑容,方夫人微微一怔,脸上随即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地厌弃之意,很快便消失不见。
寒暄片刻后,二夫人紫仪邀方将军与夫人前往湖心亭纳凉。众人便往湖心亭
前去,屿筝因得这几日长跪于宗祠前,膝盖青肿,走起路来颇有些费力。只由桃音搀扶着款款行在最后。
转过廊桥,便见盈盈碧水上一座精致的凉亭,亭内石桌上摆放了瓜果清茶。微风吹过湖面,掠起丝丝涟漪,再吹进凉亭的时候,便携带着湖水的清透而变得微凉,让人觉得心舒神怡。
众人落座之后,浅笑相谈,多是方将军说起边塞风景与风趣轶事。这对于不曾见过边塞风光和异域民风的几人颇有吸引力。一时间,屿璃和屿筝竟也是听得痴了。
就在屿筝接过桃音递来的团扇时,她细心地察觉到方夫人脸色苍白,紧紧攥着手中的锦帕,似是有些不适。想必是身子还虚,暑热难忍,于是遣了桃音将一盏冰镇糖碗端了过去。
方夫人侧头,迎上屿筝的视线,微微浅笑示意。片刻后,她看向二夫人紫仪轻声笑道:“这几年,身子大不如从前,就连这般天气已是觉得酷热难耐,真不知入伏以后该怎么熬过去……”
方箜铭虽是武将,却也有着柔情一面。听到夫人这般说,他立刻皱起眉头,神色焦灼地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见夫君这般紧张自己,方夫人在众人面前不免露出一丝娇羞之情,只缓缓摇摇头道:“不碍事,只是觉得心口闷得慌……”
闻听此言,二夫人紫仪便道:“筝儿的清幽阁栽种了许多翠竹花株,又有一池碧荷,倒是十分凉爽,方夫人若不介意,不如移步清幽阁暂作歇息可好?”
“如此甚好……”方夫人应道。
“筝儿……”二夫人紫仪轻唤一声。随即屿筝起身,盈盈含笑:“就让屿筝为夫人带路吧……”
方夫人由丫鬟搀扶着,随着屿筝朝清幽阁行去。方一入院,便见两侧翠竹盈盈,前方碧水幽池,芙蕖茎直花洁,方夫人不免赞叹:“这清幽阁确如二夫人所说——清凉适宜。”
“娘亲喜欢,故而在院中多栽种花草,一至入夏便十分凉爽……”屿筝行在一侧,浅笑应道。
适时二人行至碧池曲桥上,方夫人身形微微一顿,停下脚步看向屿筝道:“白夫人过世也有三余年了吧……”
“是……”屿筝眼眶微微泛红,随后转头朝着桃音吩咐道:“让青兰姑姑备些消暑的汤饮来……”桃音应着,便先朝着屋内行去。
方夫人叹了一口气转身,手中的锦帕却飘落在地。跟在身后的丫鬟刚蹲下身去捡,屿筝便觉得后膝猛地一软,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朝前倒去。双手下意识地扶在方夫人的身上,然而,一声厉叫之后,方夫人整个人便跌入花池中。
“救命啊!快来人!夫人落水了!”丫鬟跪在曲桥上,惊慌失措地大叫着。屿筝半跪在桥栏边,骨节发白的手紧紧抓住桥栏,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屿筝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便听见“扑通”一声,青兰已经跳入水中,奋力游至方夫人身边,和闻声赶来的家丁一起将方夫人救上了岸。
好在方夫人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呛了水。整个人*地伏在曲桥上剧烈地咳嗽喘息。轻纱罗裙湿作一团,发髻因为挣扎而散落,珠钗也似乎沉入了池中。方夫人显得狼狈不堪。赶来的方将军大惊失色,急急上前,拨开众人,将方夫人揽在怀中,柔声道:“佩蓉,你没事吧?”
方夫人在剧烈地咳喘中抬起头来,凄凄哀哀地看向方箜铭。一侧的丫鬟上前颤声道:“屿筝小姐,你为何要害我家夫人?”
屿筝发怔,听到这话急急申辩:“我没有……是……”
还未等她说完,那贴身丫鬟“扑通”一声跪在紫仪面前,哀道:“请二夫人为我家夫人做主!奴婢亲眼看见,屿筝小姐推了我家夫人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