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音沉默着不应,只是兀自垂下头去,但听得一侧的青兰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子桐跟了少爷在碧桐院,青芍倒是插不上手。只是可怜了桃音,在清幽阁苦苦撑着……”
即便青兰不细说,屿筝也能知道桃音在府中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可眼下自己的处境亦是为难,青兰和桃音跟着自己,只怕会有性命之忧。重逢之时,竟是不能向青兰和桃。说上一句安慰的话,哪怕只是短短一句:“来了便好……”
青兰和桃音的到来,无疑让屿筝心里多了一丝安慰,却也让她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如若说白府是深潭,那么宫中无疑是虎穴。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屿筝只觉得日后的路愈发艰辛。
春日里,宫内繁花尽数展颜,天气晴好,屿筝却觉得春困,唤了邀月轩的小太监将软榻移至树下光影斑驳处,闭上眼小憩。半晌后却觉得脸颊微痒,迷糊间拂去脸颊上的手,懒洋洋地说道:“桃音,不许闹了,我乏得很……”
“身子不爽利?”一个声音沉沉响起。
屿筝忽而睁开眼,看向坐在榻边的人,便急急起身拂礼:“皇上怎么来了?”
楚珩沐看着眼前困意浓浓的女子,宠溺地刮过她的鼻翼道:“睡在这儿,也不怕着了凉……”
屿筝浅笑着微微撇过头,却惊觉垂首立于皇上身后的人竟是颜冰。
一袭褐色绣纹侍卫服,腰上佩着的依旧是那柄雕着六瓣梅花的长剑。但见颜冰身形挺拔,神态恭敬地站在皇上身后,面色一片疏离沉冷。
讶异方浮上面,便听得皇上轻笑道:“怎么?还没几日,便忘了他?是在林台替你拦下棕熊的侍卫,唤做莫言。朕瞧他沉稳不多话,身手又好,特封他为朕的近身侍卫。”
“莫言……”屿筝低喃一句,心中暗觉疑惑,瞧这情形,颜冰哥哥分明是隐瞒了身份的,可如此大胆,到底是为何?
屿筝自是不能当着皇上的面说出心中所想,只盈盈一笑道:“臣妾当然记得,若非是他,臣妾只怕早已死在林台中。”
听到这话,站在身后的颜冰忽然开口道:“筝顺常有皇上天威庇佑,自是能化险为夷。”
天威庇佑?只有她自己清楚,若当时不是颜冰舍命相救,此时自己便也是尸首一具。从小到大,颜冰哥哥总是这样护着自己,不让自己受到一点伤害。
屿筝强压着鼻翼传来的微酸,柔声问道:“身上的伤如何了?”
“回筝顺常,已无大碍……”颜冰神色恭敬的应道。
这一刻,二人心照不宣,仿佛他们之间仅仅只是主子与侍卫,那般疏离亦无交集。
虽不知颜冰哥哥为何要隐瞒身份,可身为皇上的贴身侍卫,日后能见到的时候便会多了许多,想到这里,屿筝也便觉得开心。
恰时桃音端了茶水上前,在看到颜冰的一瞬便惊声叫道:“颜……”
屿筝见状,厉声打断桃音的话:“桃音,不得无礼!这是皇上的贴身侍卫——莫言。”
桃音听闻此言,急急掩了惊慌的神色,跪在屿筝面前,低声道:“皇上恕罪……奴婢只想告诉言侍卫,我家小主受过惊,见不得刀光剑影……”
楚珩沐微微一笑,抬手示意桃音起身,便看向屿筝:“看来朕没猜错,若说服侍主子,只怕还是自幼跟在身边的更稳妥些。瞧这模样,想必侍奉你很是妥帖……”
听闻此言,屿筝盈盈朝着皇上施了一礼:“臣妾多谢皇上……”
楚珩沐扶起屿筝淡淡一笑:“你高兴便是……于朕而言,这才是最重要的……”
二人坐在榻上闲说了些许话,风一拂过,吹落枝头沉坠的绛紫丁香,带着浓郁的香气,跌落在楚珩沐的明黄龙服和屿筝的绿水云烟裙上。楚珩沐浅笑着,将一支繁坠的丁香簪在屿筝的发髻上。
在多年之后,屿筝体会到那一刻的静谧安详,唤作——岁月静好。
回宫后不久,便迎来了初夏。燥热的气息在空气里蔓延,除了困乏,屿筝总觉得身子灼热,一早便唤桃音执了团扇,在廊下纳凉。
不消片刻,却见尉香盈款款行来。入夏之后,她的身子痊愈。此时竟像是枝头绚烂的繁花般,肤润齿白,眼波流转。她着了一袭湖蓝立水裙,臂上的薄纱罗轻轻柔柔,愈发衬托出摇曳婀娜的身姿。反绾髻上挽着两支式样简洁的珠花玉钗,却衬托出白皙的颈线,显得妩媚异常。
“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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