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一声轻唤让屿筝一惊,回过头来,便见一袭粉衣的桃音站在廊下,神情幽怨。
屿筝知道,她定是瞧见自己方才嘱咐芷宛,却也佯作不知所以地柔声问道:“怎么?”
“小姐……”桃音喏喏,没有再称呼屿筝“主子”亦或是“娘娘”:“小姐又吩咐芷宛去做事了吧……自入宫之后,小姐待桃音就不似从前那般亲近了,也信不过桃音,有什么事都只叫芷宛去做……”
屿筝看着桃音委屈的神情,只揽过她的手柔声道:“日后你会知道,这都是为了你好……桃音,你随我从允光至上京,在白府受尽了委屈。本以为将你留在身边才能安心,可如今看来,到底是我错了。我一早便该求了哥哥,将你许配给子桐。因为我,你才不能依着自己的心思去活……”
“小姐这是什么话?!”桃音泪如雨下:“青兰姑姑和桃音,都是心甘情愿跟随着小姐,桃音这一生,也只想守在小姐身边,不愿嫁人……更何况,子桐有钟意之人……”
见桃音唇角溢出一丝苦涩的笑,原本伶俐的眉眼之间,愁绪密布,轻咬着的唇微微颤抖,仿佛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屿筝轻然叹了一口气道:“可冬云已经去了,况且我知道,你心里总是放不下。即便知道子桐忘不掉冬云,可你仍愿意守在他身边,不是吗?”
“小姐……”桃音被说中了心事,微微垂下头去。
屿筝暗自叹着痴心的桃音,不免觉得心疼,可从唇边吐出的话,却仍旧清淡:“芷宛守值,你早些歇着去吧……”
桃音没有多言,转身抹了抹泪,便往自个儿屋中行去。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屿筝叹了口气,桃音自是痴情,然而这份情意在这偌大的宫闱之中,却是难寻。想起姐姐屿璃的话,屿筝脑海中忽而闪过王爷那张丰神俊秀的脸庞。若一切当真如屿璃所言,那么皇后……为何会对王爷如此用心?难道?皇后真心爱着的人会是……
想到这儿,屿筝也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只暗自摇摇头,将这念头强压了下去。只是一想到王爷,屿筝不免觉得疑惑,自那日逼宫之后,也有些时日了,皇上除了下旨将王爷和曹厉等人拘于牢中,又将玉慈宫封宫之外,也未见有什么其他惩处。倒不知他作何想,更不知如今身处牢狱中的王爷是何种情形。
身为一个皇子,莫大的悲哀或许不是没能继承皇位。而是像这般,本无心夺位,却无辜被卷入其中,乃至兄弟反目,母子分离,自身不保。屿筝轻叹,惟愿皇上念及手足之情,能明白王爷的苦衷才是。
半个时辰后,芷宛匆匆折回岚静殿。屿筝立在廊下,看到芷宛皱着眉头匆匆行入。待近至身前,便见芷宛从袖笼中取出两样东西来交给屿筝。
“可有人察觉?”屿筝轻声问道。
“不曾……奴婢带了些点心前去,只说是聊表娘娘思祭之意。因得宫里这番事,那司药处的宫女们权当郁司药是个瘟神一般,连那屋子都不敢近前,倒省了奴婢不少事,依着娘娘的吩咐取了这两样东西来。”芷宛寥寥几语,便已叫屿筝得悉了司药处的情形。
郁心生前,是那些宫婢推崇仰望之人,有多少人期盼着能攀至司药之位,想方设法的讨好郁心。死后却连所居之处都被那些宫婢如躲瘟神般敬而远之,生怕与她扯上丁点关系而招致祸端。如今看来,这宫中并未情意,不过都是为着自身互相利用罢了……
屿筝微微捏紧手中的玉瓶和信笺,便吩咐芷宛:“郁司药忌日时,烧些纸钱给她。到底,她也对本宫有恩……”
“是……”芷宛轻应着退了下去。
屿筝倚在廊下红栏旁,展开手中的信笺,但见上面用娟秀的笔迹落下一行字:“生亦死,死亦生。”除此之外,别无他语。屿筝疑惑地看着信笺,又细细查看了一番,确定再无遗留,这才皱眉看向手中的玉瓶。打开轻嗅,便是一股清浅的药香传来,只是屿筝并不知这玉瓶中装着的到底是什么药。她不明白,郁心临死前留下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途……一时间,屿筝陷入了沉思之中。
入秋之后的天渐渐寒凉起来,原本花团锦簇的宫闱如今显得颇为萧瑟。琴月轩毁于那场大火,之后璃容华便挪入了岚静殿的偏殿安养。因得由李霍一手照料调理,璃容华的身子也愈发见好起来。然屿筝每日晨昏定省时,自然瞧得出皇后那张脸愈发阴沉了。
这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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