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臣妾若是还不照顾她,又有谁来照顾她呢?姐姐移居岚静殿这些时日,皇上倒是一次也没去瞧过姐姐……”
话音一落,屿筝便瞧见皇上的脸色微微一沉。却又将她的手握的愈发紧了:“朕喜欢谁,自然就想陪在谁的身边。朕知道,如今似是将你置于风口浪尖,阖宫亦是有不少关于你专宠的流言。可是筝儿,朕想让你知道,朕希望,有朝一日,你能与朕并肩而立,俯瞰这大好江山……”
此话一出,屿筝却大惊失色,她急急起身跪在一侧道:“臣妾万万不敢做此想……”
“为何不敢?”楚珩沐皱着眉头,看向眼前如惊鹿般的女子,他知道,要她现在来承受这一切,于她而言,太过沉重。但这是他心底最真实的念头,只有这个念头,在每一个不能与她相守的夜里疯长蔓延。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臣妾星辰之光,不敢妄与日月争辉……”屿筝小心翼翼地应道。
沉默,许久的沉默之后,头顶突然传来皇上略显愉悦的声音:“过几日便是你的册封礼,该备的一切都已备好。朕本打算重新拟个封号给你,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良”字最好,你觉得呢?”
屿筝见皇上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可一听到册封之礼和封号一事,她的心却如鼓擂。
这一切,竟是来的如此突然而没有征兆,屿筝不愿面对却必须面对的时刻就这样悄然来临……
“皇上……”屿筝直起身子,望向眼前的男子道:“臣妾想恳求皇上赐一字作为封号……”
“哦?”楚珩沐略显讶异,对于着封一事,屿筝向来淡然,如今竟然主动提起,不免让他有几分好奇,于是伸出手去,想扶屿筝起身:“倒是说来听听……”
屿筝看着眼前摊开的手掌,多少个夜里,这温暖的手拥着她入眠,将她的手紧紧握住。那些曾有过的安心瞬间,都在此刻瞬间崩毁。她并未搭上自己的手,只是怔怔望向皇上,郑重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恳求皇上赐臣妾‘淳’字作为封号……”
“纯?”楚珩沐疑惑:“是取纯和之意?”
不料屿筝缓缓摇摇头:“不……是淳怡之意……”
“淳……”楚珩沐脸色微微一变:“朕不允此字……”
“皇上为何不允?”屿筝娥眉轻蹙,微微颔首迎上皇上的目光。
“筝儿!”楚珩沐的语气中已带了几分严厉:“你不是这般无理取闹之人……”楚珩沐虽是喝止了屿筝,却并非因她选了“淳”字而气恼。只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的心里升腾,那种感觉如同锋芒在背,让他坐不能安。不能再叫她继续说下去,不能……此时楚珩沐的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然而那曾温柔轻吻过的双唇,却并未因得他的恼怒而停下来,开合之间,仿佛是利箭一般,直刺他心。
“皇上不允的原因,是因为皇上心里放不下淳仪皇贵妃,还是因为……”屿筝微微一顿,方才的柔顺之色已全然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皇上根本就是心存歉疚!”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屿筝脸上。虽是清脆,可屿筝知道,皇上并未用力掌掴,更像是在害怕着什么,而这个耳光,似乎不过是想要叫她停下来的方法罢了……
“谁告诉你这些!谁叫你这般说的?”楚珩沐整个人微微颤抖起来。他最怕亦是最担心的事,终是清晰地摆在了眼前。就在颜冰向他坦诚一切的时候,他便早已知道屿筝和淳佳的过往。在淳佳还是陆雪儿的时候,她是屿筝最喜欢的雪儿姐姐……
颜冰坦诚是因得陆雪儿才入得宫来,楚珩沐偶尔看着屿筝出神时,不免也在想,眼前这女子,到底是与颜冰一般,还是当真对自己存有几分爱意。越是靠近她,便越是难以控制地去思考这个问题。他怕的是,有一日,眼前的女子会用冰冷的语气,淡漠地告诉自己,不过是为了枉死的陆雪儿而来。
可就在那一夜,他怕的一切都变成了现实。因得屿筝梦魇,他便日日留宿岚静殿中,而那夜,屿筝惊醒时,他早已醒来,只是佯作安睡的模样。去不想竟察觉屿筝从枕下摸出蝴蝶簪,便意欲朝着自己刺来。
那一瞬,楚珩沐只觉得浑身血液停滞,手脚冰凉。他用心相待的女子竟试图要了他的性命。巨大的失望卷裹着强烈的疼痛撞击他的胸口,他恨不能即刻起身,狠狠捏住她的脖颈,问个清楚。这样的爱恋,这样的相伴,到底化不开她心中的恨意吗?
然而起身之后,望着惊慌失措,意欲掩盖一切的屿筝,他所能做的,竟然只是将她拥入怀中……他纵然能对所有人狠下心来,终究却逃不出这女子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