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楠无疑有种敏锐的直觉,她分析问题异常直接,虽然有时候会入误区,但是她说裴茗翠不会关心萧布衣的江山,这点很让萧布衣认同。
裴茗翠会杀,但是她绝对不会乱杀,更不想和萧布衣的江山有什么交集。
但若不是裴茗翠下毒,还有谁对高雅贤下毒,目的又是什么?
萧布衣想不明白,可他暂时不想去想,因为无论是谁要杀高雅贤,对他而言,都是好事!
见萧布衣露出笑容,思楠问道:“你想出下毒的是哪个了?”
“没有!”萧布衣微笑道。
“那你笑什么?”思楠皱眉。
“这世上,你想不出的东西太多了,若是一个个去想,恐怕就算想到头发胡子都白了,也没有什么结果。所以嘛……我们应该把有限的时间,放到更有意义的事情上去。”
卢老三叹道:“西梁王说的言浅意深,属下佩服。”
“萧布衣,我没有卢老三恭维你的义务,但是不能不说,你说的很有道理。”思楠认真道。
卢老三一张苦瓜脸,“姑娘,我是真心的。”
见思楠瞪着自己,卢老三只能解释道:“我是说,我赞美西梁王是真心真意,我对姑娘,并没有那个意思。”
思楠忍不住‘噗嗤’一笑,一时间阳光明媚。
卢老三也是笑起来,“姑娘,其实人活一世,多笑笑岂不更好。”
思楠这次并没有怪责卢老三多事,只是摇摇头,追问道:“萧布衣……你其实很聪明,反正也是没事,不妨再想想。你不关心谁要毒死高雅贤,可我却越想越觉得里面有玄机。”
萧布衣微笑道:“我现在也想不出其中的玄机,不过我可以肯定一点。”
“肯定什么?”思楠急声问道。
“我可以肯定,河北军已非铁板一块,我能收买其中的将领,另外也有人能够收买。”萧布衣惬意的舒了口气,“由此可见,窦建德败亡不远!”
思楠冷冷一笑,“你未免乐观的太早些,要知道现在窦建德正和李建成谈判,商讨着如何吃掉你的东都。”
“若是商量也能吃掉东都的话,我也可以找人去商量。”萧布衣微笑道:“河北军和李唐,根本不可能商量出任何结果!”
“此话何解?”思楠问道。
“李唐高高在上,钟鸣鼎食,如何会和河北军那帮泥腿子有共同话题?”萧布衣道:“李唐和窦建德联手,无非是想利用窦建德牵制住我前进的步伐。窦建德和李唐联手,不过想把李唐牵扯进来,希望三足鼎立,或者更希望我们先打李唐。他们根本就是各怀机心,伊始就不能完全信任,若说李唐试图消耗窦建德实力,进而有假途伐虢的念头,我是一点不认为稀奇!”
思楠心中微寒,“萧布衣,你的意思是,李渊的真实想法是,先消耗窦建德和你的实力,然后趁窦建德不注意,取得河北之地,再和你抗衡吗?”
萧布衣并不诧异,“当然有这个可能,在这世上,势力间,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试问这样勾心斗角的联手,又能产生多大的威胁?在我来看,窦建德迫切的需要李唐军出兵,可是很显然,李渊不会出兵,因为你家出现了盗贼,你又如何有心思去管别人家的闲事?”
卢老三赞道:“西梁王总能用最简单的例子,说明最复杂的道理,属下佩服。”他其实并非溜须拍马之辈,只是见到思楠杀气冲天,想要缓和气氛。
思楠不为所动,径直问,“这么说,李建成暂时不会做什么事情了?”
“他会做一件事情。”萧布衣正色道。
“做什么事情?”思楠好奇问。她明白,自己或许在细节上能考虑的比萧布衣周到,但是若论大局观和勾心斗角,她远不及萧布衣。
“拖!”萧布衣沉声道:“他会说自己很为难,他会说唐军很为难,他会说……希望窦建德给他一些时间,让他说服李渊!当然,他的意思本来就是李渊的意思,他说服李渊也就是个笑话!李建成其实也是个聪明人,我觉得……他很有李渊的风骨。李渊能派他出来和窦建德联手,那是对李建成极大的信任。”
思楠叹气道:“我虽然不想赞同你的观点,可又不能不说,你分析的很有道理。这么说,窦建德被你们两个老歼巨猾的人算计,先死的肯定是他了?”
“我虽然滑了些,但还算不上老吧。”萧布衣摸摸脸,纠正道。
思楠白了他一眼,“你当然不算老,你比我爷爷要年轻很多!”
萧布衣只能苦笑,“只希望你爷爷听到这句话,会开心很多。”
思楠蹙眉不乐,“我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更不知道爷爷是哪个。萧布衣,你要是窦建德,你如何应对这场危机呢?”
“投降西梁王!”卢老三接嘴道。
思楠白了他一眼,“不可能,窦建德一方霸主,他想投降,他手下也不肯!他其实很可怜……”
卢老三愕然道:“他可怜?这只怕是对窦建德最离奇的评语了。”
萧布衣讥诮的笑笑,“其实何止他可怜,我和李渊也很可怜。这世上,如此评价我们三人的人不多,思楠算是其中的一个。”
卢老三更是不解,思楠若有所思的问,“若还有其他人这么评价,裴茗翠无疑算是其中的一个?”
萧布衣怅然道:“思楠,你说的不错,你跟裴茗翠不熟,但你好像更了解裴茗翠。或许你和裴茗翠不同,但是你和她又相同,因为你和她能从局外的角度看我们。”
思楠目光有了些许复杂,“是呀,其实我觉得这世上很多人都有退路,可就是李渊、窦建德和你没有。你们三个到了今天的位置,一举一动,和太多人利益攸关。而你们三人的威望,是如此巨大,这威望是好事也是坏事,好处在于,你们可以号令一方,但是坏处却是,你们根本不可能投降!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君王,会容忍这种人在身侧,就算你萧布衣也不例外。”
卢老三道:“我觉得你说的不对,窦建德若真的投靠西梁王,西梁王绝不会杀他!瓦岗的翟让到现在还未死,就是很好的证明。”
思楠望向卢老三道:“你真的很天真。”
卢老三差点哭出来,他得到过太多的评价,可从未想到过,竟然有个女人说他天真。
“翟让怎么能和窦建德比呢?他有什么资格和窦建德比?翟让不过是瓦岗的寨主,而窦建德却是天下的霸主!窦建德归顺,就算萧布衣不想杀窦建德,可我想,李靖、徐世绩、魏征、卢楚这些人,为了江山社稷的稳定,也一定要杀窦建德!到时候,杀不杀不见得是由萧布衣做主!窦建德、李渊和萧布衣到如今,败就意味着死,而且三个中必定要死两个!”思楠斩钉截铁道:“他们三个活下来的机会并不算大,到现在,你还觉得他们是幸运的吗?”
见到萧布衣脸上自嘲的笑容,卢老三只能道:“我虽然不想赞同你的观点,可又不能不说,你分析的很有道理。”
这句话是思楠方才所说,卢老三再说一遍,很有些无奈的味道。
萧布衣自嘲的笑笑,喃喃道:“三个只能活一个?”
“萧布衣,你要是窦建德,你如何应对眼下的危机?”思楠突然问道。
萧布衣叹口气,“他死总比我死要好,既然如此,我为何要为他出谋划策?”见到思楠瞪着自己,萧布衣心中微颤,终于道:“我要是窦建德,虽然无力回天,但是总要蹦达两下。他虽然不能投靠我,但是总可和我结盟,向李唐施压,逼他们出兵!这么说……”萧布衣嘴角浮出难以捉摸的笑,“我们的机会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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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布衣在河内研究三方复杂的三角关系,其实李渊亦是在研究。
能够在乱世江山中站稳脚跟,李渊和萧布衣当然都有高人一等的见识,亦有着掌控大局的本领。从这点来说,拘泥在江都左近的杜伏威等人,显然要棋差一招。
不要说旁人不信他们能取得天下,其实就算杜伏威他们自己,也从未相信过自己能够一统天下,他们太过知足于本身的方寸之地。
李渊当然不会知足眼下的形势,实际上,他虽占据关中,却很有些失落。
若没有萧布衣,他当然会按部就班的一步步走下去。刘武周、梁师都算不了什么,窦建德、罗艺亦是有本身的局限,天下之大,能让李渊正视的对手只有一个,那就是萧布衣。
可对这个对手,李渊一直不想和他对决。原因很简单,他对胜过萧布衣,并没有太多的把握,可他又在关心着萧布衣的动静,那种矛盾的心情就和害了单相思的少年般。
窦建德几路出兵,李渊并不激动,实际上在他看来,那不过是窦建德和萧布衣的一次亲密接触而已,真正的大战,肯定要在开春以后,他现在真正想了解的是,萧布衣如何应对,窦建德是何心思,还有一点就是,李建成如何处理!
这对李建成是个考验,李渊希望儿子能不负众望!李渊知道李道玄的死讯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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