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书后记五：关键事件解读

而求稳的最好选择，是不断的把过去树立成为绝对的真理，甚至为神的地步），因为过去不可变，所以当所有人都以过去的已经发生的事情，某些人的话为唯一标准的时候，这个文明的相对状态最稳。

    很明显，费长房具备这两个要素：第一，他能带领华夏民众成神。第二，成神之后，他会做什么？以他的思路局限，成神已经是进化的终极了（毕竟他不是人们信仰的香火神），那么整个华夏民族回到过去——其实不可能回到过去，这里的回到过去的意思，必然是厚古薄今，将过去的典范树立成今天的典范。——但这样的结果，很可能是华夏文明的又一次“倒退”成闭关锁国的循环，使得华夏近几百年的努力，毁于一旦。

    所以这样看来，费长房的所谓时空寄生，本质上是：任何一个时空里，只要华夏文明有机会超出其他文明的高度时，华夏文明不论从物质还是精神层面开始处于自我认知的高度认同的时候，就有人又可能在某种思想或者信仰的影响下，走上回到过去华夏荣光的可能性，而这种可能性，便是费长房的时空寄生。

    为什么呢？因为一个类似魔咒的存在：费长房曾经是最接近神的存在，华夏文明也曾经自认为是最接近天的存在（否则怎么能称为天朝？）费长房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再次成神，华夏文明中一些人的努力，也是因为我们要恢复和过去最接近天一样的地位（荣光），在这个信念之下，大概率的事件下，自然可以举民族之力，回到那个辉煌，问题是，回到辉煌之后呢？是不是也会像费长房一样，在能力回到类似于过去华夏的荣光的情况下，在其他方面，也希望回到过去华夏上？

    因为一个目的（过去荣光），达到一个目的之后（过去荣光），是有可能“顺带着”夹杂其他目的的（过去所有）——当然今天我们还没有达到那个高度时，我们可以清醒的知道，不应该所有的都回到过去，但是如果某一天，达到了呢？费长房这种希望所有事情都回到过去的寄生信仰，是否会影响很多人？

    这种时空寄生，可以说是最难以去除的，因为要去除它，就很容易与否定华夏过去，不尊祖宗，不爱传统的道德高地挂钩，所以才需要小心翼翼的，一点点的剥离这种寄生信仰，与其他的之间的区别和联系。

    这个区别和联系，壶公以及华佗与孙思邈等人所说的话或许我们可以参考：

    壶公所说的是，根本没有什么传统中医。

    华佗所说的是，在自己的时代，作为用刀斧做手术救人的医者，自己根本不考虑什么是中医，什么是别的医，只要能救人，自己便愿意学。

    孙思邈所说的是，自己在寻找天下良方之时，并没有设限什么方子是中医（所以就用），什么不是中医（所以就不用）。

    三个人从自己的观点说出了返璞归真的八个字：治病救人，医者仁心。

    这三个人说的话，我们或许可以用另外一个角度去思考：所谓传统，是在所有时空中，不断积淀下来的，它就像另外一种特修斯之船，不会因为更换某一块就不是传统，也不会因为一块都不更换还能顺利航行（因为有些可能已经烂掉了），所以所谓传统，本质上就是特修斯之船的概念：它会因为不断的航行，而需要更换木头，甲板，等等东西，但是因为整个过程中这个传统的特修斯之船一直保持“利万物”与“不争”的态度，相反却会在任何时候，都能成为人们心中的传统。

    当然，上面的概念中，沐雨以一己之力，并无法完全说明这条船哪里能换，哪里不能换，沐雨能表达的是，通过我们一个假想：不同宏观-微观的对比，同一时空中不同文明的对比，以及统一文明不同时空的对比，或许保持一条不断常新，又不断传统的特修斯之船的华夏文明，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至少比费先生不假思考，妄图回到过去，满足自己的某些欲望来的更好一些。

    注意：沐雨在这里表达的意思，不是否定华夏过去的荣光，相反，沐雨是认同华夏过去的荣光，沐雨想说的是，华夏的现在，既来源于过去，有来源于未来，从而汇聚于现在。

    好吧，说着说着又说道书外去了，关于书外，只是现阶段的个人看法，不是书中想所表达的意图，还请大家知悉。

    如此，我们还是回到书中，继续说书里其他的问题：

    4、为什么观自在不用像小红就周源爸妈一样的办法，选择一个确定的未来，来救众生？

    这与盘古幡的特性有关：盘古幡不受时间控制。

    盘古幡为什么不受时间控制，从浩然最后与浩宁的对话我们可以得知一二，盘古幡的主要作用是让所有宏观物质全部归于量子态。换言之，盘古幡会让物质的量子态不仅仅出于微观的原子世界，而是让宏观世界发生质变。这种宏观世界的量子态也会影响时间，换言之，在时间尺度上，宏观的量子态也会不确定，这是盘古幡出现之后，浩宁无法用时间停止的方法来停止盘古幡的根本原因。

    （呼，又讲了一次物理课，不知道有没有阵亡的同学，大家醒醒，快结束了）。

    所以张驰航无法像小红就周源爸妈一样，直接选择一条确定的未来，走就是了，因为张驰航不论选择什么未来，只要没有找到破解“盘古幡”的办法，人类的未来都会在盘古幡出现的这个时间点，完全不确定。

    换言之，张驰航或许知道一个关键点，那边是浩宁通过悟到一定程度，进而与浩然见面，以观察者的身份，实现太极图的能力来抗衡“盘古幡”，才有一线生机。——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确实有些险。

    5、为什么要给李宇飞如此复杂的设定？

    李宇飞的故事，大概是本书中最像“罗生门”的故事了。而宇飞的故事，如果算成广义的宇飞的故事（包括龙飞的话），几乎从开始，一直缠绕到最后。

    从大雨中龙飞救众人开始，就有了显性的龙飞，隐性的宇飞（貔貅口中的天漏了），一直到后来任老师把龙飞误以为是宇飞，宇飞的故事才逐渐显露。

    本书中对宇飞的设定复杂主要有这么几点：第一，人物情感的复杂；第二，人物生死真相的复杂；第三，人物最后状态以及所发生事情的复杂。

    抛却从架构小说过程中的某些要素不谈，我们只从书中人物来说。

    本书中的每一个人物，尽量保持他的决定，都有一定的根源，或者叫因果这么个特色。

    所以界天师如果最终要是一个人的话，选来选去，宇飞这样的设定最为合适。

    首先，宇飞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父母，这在他的情感寄托上，只有两个人：龙飞和陈步升。这两个情感寄托，一个代表他从哪里来，一个代表他往哪里去，最终界天师，代表他是谁。

    其次，同性感情在其中的作用。必须说明，众神聊斋不是一部耽美文或者着重描写同性恋的小说。但是既然是众神，并且已经默认观自在可以不分性别来渡人的话，界天师的存在，用同性感情这种更超脱于传统性别的感情会更合适一些，可能性也大一些。

    基于以上两点，宇飞作为一个父母层面没有依托的人，他会更加重视自己的未来，所以对于一个学生时代的热血青年，他更容易对自己所爱的人不顾一切的付出，甚至是疯狂到用自己的灵魂做实验，来救自己的爱人。如此痴狂的高智商的人，更有机会与地球宏观意识产生联系。毕竟对于某个时代的同性相爱者来说，遇到一个与自己相爱的人，在一定的社会环境下，会将这种感情更高层面的升华，这在其他的文学，或者影视作品中也会有所提及。

    然后，我们要再聊聊为什么要对宇飞的故事做如此复杂的设定了。

    实际上这不是对宇飞故事的复杂设定，而是对众人发现地球层面的宏观意识的复杂程度的展示。

    理论上来说，如果没有陈步升的存在，众人是无法发现地球的宏观意识的，宇飞只会成为一个超脱于众人类的存在，他更可能做的事情，是以地球的宏观意识与其他星球的宏观意识尝试联系，因为这才是他的“同类”。因为作为一个眨眼间可以灭掉阎，灭掉姜子牙的存在，是不屑于再和人类玩儿的。换句话说，发现界天师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所以，恰恰因为陈步升与李宇飞的复杂感情，降低了众人发现地球的宏观意识的难度（尽管也很难）。

    在这里我们要注意，现实里和浩宁对话，给陈步升喂饭的那个李宇飞，并不是真实的李宇飞，只是李宇飞的“投影”而已。这个从李宇飞与费先生的对话也看得很明白：费先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杀不了李宇飞，因为他知道面前的李宇飞只是一个微观投影而已。（说起投影，费先生的第一次出场，用的也是全息投影的方式，这似乎也在学界天师，只不过不伦不类而已）。

    但是费先生知道李宇飞的弱点：陈步升。而且他也对李宇飞的造物主行为有所了解（从原子分子级别造万物），界天师毁掉的万物，虽然可以重新造出来，但是这个造出来的万物已经不是之前的了，而只是之前的“复制品”，所以李宇飞可以毁灭重造姜子牙很多次，可以灭掉阎，又重造阎，但是他不敢让费先生杀掉陈步升，自己再重造陈步升——因为他知道，这样的陈步升，已经不是原来的陈步升了（哪怕陈步升自己也意识不到这个问题）。

    这其实是李宇飞最为吊诡的地方：他原本希望把自己的灵魂与陈步升的灵魂上传到网络中，在这里面创建一个没有人歧视的“极乐净土”，却阴差阳错成了地球宏观意识，成为这个之后，他不确定陈步升是否也能够理解和接受他，所以才有了易平指去试探陈步升，当然，在易平指的操作下，李宇飞宁愿遵从陈步升的愿望（以陈步升的身体与李宇飞生活下去），给陈步升一个“假”的李宇飞，陪伴陈步升度过一生，也不愿让陈步升知道李宇飞的真相。

    有意思的是，病入膏肓的陈步升也是一样的想法，才求周源造一个假的自己，陪着这个李宇飞活下去。

    两个人都因为爱着对方，不断为对方营造一个假象，直到陈步升知道双方都是假象而崩溃。

    当然，假象崩溃是极端，但是因为爱着对方，而互相给对方营造某种意义上的假象，这样的现象，并不少见。只不过度不同而已。

    李宇飞设定的复杂，在于这个角色的存在本身就很复杂，众人发现这个角色的过程本身就不可能一帆风顺，如果设定成浩宁在大街上走着，有个人跳出来告诉浩宁：我是地球的宏观意识，别说浩宁，恐怕作为读者的您都不会相信吧？

    而发现宇飞真相的过程，其实是一个不断否定自己过去固有的事实，有不断继续否定前面的否定，也就是否定之否定的过程。

    否定之否定的过程，本身就是人们正确认识事物发展的曲折性和前进性的一种方法，或者一种路径。

    换言之，真理就在那里，不会因为我们否定了过去它就变错了，也不会因为我们再次否定我们它就变了，它没变，而我们在不断的否定我们的过去的过程中，不是退步了，而是进步了。

    如此，我们还有什么担心否定的呢？

    我们担心的，不是否定这个过程，而是否定之后，自己不再是自己了。

    就像缸中之脑的自我怀疑：自己还是不是自己一样。

    随后，我们试着聊聊缸中之脑，以及书中其他的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