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夜深人静,早把眼泪流干了。
……
迟静言在街山转了一圈,买了本“文合斋”新出的小说,就去和乞丐约定的地方继续说书给他们听。
对这件事,冷漠身为一个护卫,虽然没有资格表明态度,从他的表情就看得出非常反对。
迟静言是个非常固执的人,一旦她决定好的事,几乎很难改变,再加上宫里的御花园挖出好多乞丐的尸体,她越发觉得,宫里的乞丐和这半年来,每个月都横死街头的乞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确定自己真的穿越后,迟静言就暗暗告诉自己,多看,多听,少惹事。
可是,她暗下决心那会儿,和端木亦尘还不是很熟好不好。
她算是发现了,有什么好事几乎都轮到端木亦尘,一旦出了大事,肯定找他。
她的力是很微薄,却有着端木亦尘未必有的心细,不是同一个时代,很多时候思考事情的方式和方法都不一样。
迟静言让冷漠帮她挡着,等从他身后出来,娇俏清灵的王妃已经变成了衣衫褴褛的乞丐。
冷漠一连看了迟静言好几眼,迟静言把手里的书抛给他,“冷大侠,欢迎多提意见。”
经历了那天晚上的事,冷漠现在对迟静言的保护已经分外小心翼翼,他把迟静言抛给他的书,随便放进衣袖,就站在不远处目不转睛地看着迟静言。
距离隔得不是太远,迟静言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他耳朵里,她是接着昨天朝下说的,不得不说,听得冷漠也有点上瘾。
迟静言把握的很准,每次都卡在关键时刻,比如今天,她卡在了“只听不远处马蹄声划破长空而来。”
乞丐们听得津津有味,拉着不肯放她走。
冷漠就要上前,迟静言朝他一个眼神,他停在原地。
迟静言也不嫌弃乞丐脏,就在其中一个看着是领头乞丐的身边坐下。
那个乞丐表示了对迟静言的感激,顺带问她是从哪里来的,看了很面生。
迟静言最擅长的就是编故事,几句话,关于一个曾经是家世显赫,富贵有余的翩翩美少年,怎么遭人骗,最终落得家破人亡,只能来京城乞讨的故事已然形成。
乞丐头领听完后,看迟静言的眼光立马就变得不一样,他四下张望一番,然后凑到迟静言耳边告诉她一句话。
他说的是悄悄话,冷漠耳力再好,也听不到,他只看到迟静言听完后,脸上出现惊愕,紧接着说了句,“不会吧?”
“怎么不会。”乞丐头领拍拍她的肩膀,表情凝重,“虽然这个月还没听说有人不见,但是……”
他歪着头想了想,“按照我的经验,不出三天,又会有兄弟横死街头。”看了看迟静言,“不是你。”拿食指点点自己,“就是我。”顿了顿,又手指向其他乞丐,“还有可能是他们中的一个。”
迟静言后怕似地咽了下口水,感叹道:“真没想到啊,乞丐都成高危职业了。”
“李头。”迟静言跟着其他乞丐那样称呼乞丐头子,“听你这么一说,我真的要当心点,你能告诉我那些横死街头的弟兄,有什么相同的特征没有,弟弟我也好防备一下。”
“白兄弟,实在是你说的书太好听了,哥哥我就告诉你,也好让你少点风险,半年前出现在京城的杀乞丐凶魔,被他选中的人,总结起来就八个字,年轻好色,身强体壮。”
把迟静言从上到下打量一番,他哈哈笑了起来,“白兄弟,不要怪哥哥说实话,就你这小身板,那个凶手啊,可能还真看不上你。”
迟静言撇撇嘴没说话。
她的身材到底有没有料,某个人应该最清楚。
李姓乞丐凑到迟静言耳边,又说:“白兄弟,我去看过那些死掉的兄弟,据我所知,他们乞讨来的钱,都用在妓院里,每一个人死的时候,那个地方啊,都肿胀的不像样子了,有几个啊,生生的连皮都掉了,可想那个恶魔在那方面的需求有多强烈。”
“李头。”迟静言假装打了个哆嗦,“我胆子小,你不要故意吓我!”
“我没吓你,你要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去问刘二狗。”话说着,他还真的把一个叫刘二狗的乞丐叫到眼前,“刘二狗,你来告诉白兄弟,这半年来我们死去的兄弟都有那些特征。”
迟静言根本没在听,结合上次刑部尚书告诉端木亦尘的消息,已经肯定那些乞丐都是那啥啥事后被人杀死的。
她还有话问李姓乞丐,“李头,那个恶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兄弟们下手的?”
李姓乞丐再一次左右看了看,凑到迟静言耳边,声音压得更低了,“白兄弟,我是真的和你投缘,才告诉你的,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啊,不然官府知道了,非要把我抓起来治我个造谣罪,其实啊,在很多年前,那个时候我刚来京城乞讨,让我想一想啊。”
他眼珠直朝上翻,嘴里念着数字,“对了,我来京城做乞丐已经有十五年了,事实上,我来的那一年就听说经常会有乞丐无缘无故失踪,因为乞丐流动性大,再加上乞丐少也是件好事,官府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过。”
十五年前,迟静言嘴里默默的念过这四个字,又联想到太监说的御花园挖出的很多尸体,都已经是森森白骨,脑子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轮廓。
至于事实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需要挖掘更多的线索,等轮廓丰满到一定程度,才能欢迎出事实的真相。
迟静言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乞丐真不是白当的,收获还是颇丰。
她又通过旁敲侧击,了解到那些遇害的乞丐基本是在哪里失踪的,对接下来怎么做,心里大概就有数了。
她记挂着端木亦尘,又不想让冷漠再一次被马二娘不怀好意地打量,让冷漠帮她挡着,就换好了衣服。
……
迟静言只是个普通的穿越女,她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她不知道去迟府的消息,很快传到韩蓝羽的耳朵里,她忽然心情大好,想起去看一看因伤势,从战场上送回来的迟延庭。
她进去时,升平正在替迟延庭擦脸。
升平虽然不认识她,从她的穿衣打扮,周身散发出的气质,一眼就辨出她的身份,“奴婢见过夫人。”
韩蓝羽不理会迟府里的事那么多年,有看着眼生的丫鬟很正常,这个丫鬟却引起她的注意,“你叫什么名字?”
拜迟刚那几个小妾所赐,她在迟府下人眼里,心狠手辣,阴险狡诈。
这可是有迟静言那个恶名昭彰的女儿为证,能教出那样女儿的人,自身的品行又能好到哪里去。
升平知道这是迟静言的亲娘,不过,迟静言在她要入迟府时,也特地叮嘱过她,如果不小心看到韩蓝羽,一定要尽量降低存在感,不要引起她的注意。
想到迟静言的千叮咛万嘱咐,她一改刚才的胆大,低眉顺目,佯装惶恐,“回夫人的话,奴婢叫萍儿。”
看到她忽然间变得怯懦胆小,韩蓝羽也对她没了兴趣,手一挥,“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大公子说。”
升平生怕有人会害迟延庭,在他醒来之前,只要她在迟府,看得很紧,“夫人……”严眼珠转得飞快,她有了主意,“御医说,为了让大少爷今早醒过来,每隔一个时辰就要拿温水帮他擦拭身子。”
“你这丫头胆子挺大。”韩蓝羽突地笑了,“我不妨碍你什么,你擦你的,我说两句话就走。”
韩蓝羽真的只说了几句话,升平印象最深的就是,她告诉还在昏迷的迟延庭,不久前迟静言在七王府掉到花园的池塘里差一点点淹死。
升平实在不明白她把这样一件已经过去的事,告诉一个昏迷的人有什么意义。
她偷偷抬起头,朝韩蓝羽看去,眼睛的余光无意瞟到床上人,不知道是不是她太希望迟延庭能醒过来产生的错觉,她看到迟延庭的眼皮在动。
送走韩蓝羽,升平第一件事是趴到迟延庭的脸边,她失望了,刚才肯定是她的错觉,人还是安安静静的昏迷着。
眼眶酸酸的,她捂着眼睛哭了。
等待一个人醒来,真的好苦,可是,对这样的苦,她又甘之若饴。
刚替迟延庭擦好脸,有人在屋子外喊她,“萍儿。”
升平替迟延庭掖了掖被子,走了出去。
……
“你说二少爷找我?”升平不由怀疑自己听错了,她现在是丫鬟,不是公主,迟延森找她一个丫鬟干什么。
来通知她的下人,催促道:“二少爷不像大少爷那么讲道理,你还是快点过去吧。”
升平想起迟静言教她的办法,神色淡定地朝迟延森的院子走去。
……
迟种马摸着砰砰直跳的心脏,不得不承认号称风月高手的他,被吓到了,而且是被一个貌不惊人的丑丫头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