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你如今也十七有余了,京都的小姐们这个岁数早就许了人家,慢声也定了亲,你得尽早找门亲事才行,总不能比慢声晚出嫁吧。”秦怡急忙附和,一副巴不得现在就把她嫁出去眼不见为净的样子。
简轻语眼神微凉:“我娘刚走四个月,父亲就要将我嫁出去,女儿到底做了什么,让爹如此难以忍受?”
“莫要胡说,你年岁不小了,再耽搁真要嫁不出去了,父亲也是为你好。”宁昌侯皱起眉头。
秦怡跟着点头:“可不就是,若真耽搁到十□□,就说什么都晚了。”
简轻语心底火气翻涌,为了避免跟他们吵闹起来,只说了一句身子不适,便转身离开了。
“简轻语,你说走就走像什么样子,还不给我回来!”宁昌侯在后面怒斥。
简轻语充耳不闻,英儿小跑着才勉强跟上,小心翼翼的提醒:“大小姐,侯爷叫您呢。”
“当没听见就行。”简轻语咬唇,显然很不高兴。
英儿咬了咬唇,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简轻语走了一段后,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快走到侯府大门了,于是干脆停了下来。
“你想同我说什么?”简轻语扬眉看向英儿。
英儿轻咳一声:“奴、奴婢只是觉得,大小姐也确实到了议亲的年纪了,若侯爷肯亲自操办……”
“我此次来京只为给母亲立衣冠冢,做成之后便会回漠北,所以不可能留在京都嫁人的,懂吗?”简轻语捏了捏鼻梁,火气稍微散了些。
英儿听得一愣,剩下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简轻语看了看她,突然对她眨一下眼睛:“你到时若愿跟我一起走,那我便带着你,漠北你也是去过的,想来也住得习惯。”
“真的?”英儿刚生出的失落瞬间没了,一脸惊喜地看着她,“大小姐真要带着我?”
“嗯,带着你。”
英儿笑得开心,立刻同简轻语聊起记忆中的漠北,简轻语听着她叽叽喳喳的声音,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英儿一个人热闹地说了半天,视线突然落在简轻语满是红疹的脸上,她顿时叹了声气:“回漠北的事且不说,大小姐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将脸上的疹子治好。”
“无妨,京都的大夫用药太轻,才会好得如此慢,待我亲自抓两贴药,不出三日便会药到病除。”简轻语不甚在意道。
英儿闻言表情僵了一瞬:“大小姐又要自己治病?”
之所以会用‘又’这个字,是因为大小姐回来这一个月里,已经自行诊治过两次了,自己几年未见大小姐,见她颇为自信,还真以为她学医有成,结果由着她自己治了两次,第一次犯了两日恶心,第二次直接昏睡三天,怎么看都像庸医所为。
“怎么,不行?”简轻语不解地看向她。
看着简轻语眼中真诚的疑惑,英儿尽可能的委婉:“大小姐学医之后,可给谁治过病?”她不忍心直说大小姐医术烂,大小姐以往治过的病患总是忍心说的吧?
简轻语微微一愣,脑海中蓦地浮现一张清俊冷漠的脸。她自学了三年医,真正医治过的怕只有陆培之一人,那时陆培之被贼人刺伤手背,是她亲手缝合的。
“大小姐?”英儿唤她。
简轻语回神,半晌缓缓答道:“治过。”
“那病人怎么评价您的医术?”英儿忙问。
“说还不错。”她原先对自己的医术并无信心,但陆培之说过不错后,她便确定自己往日太谦虚了,毕竟以陆培之的挑剔程度,他亲口说的不错,至少也是名医水准了。
英儿:“……”病患是被治疯了么?
主仆二人相对无言的空当,前方的大门突然开了,惨叫声顿时传了进来,然后便是几个仆役匆匆跑了出去,方才还安静的侯府,顿时热闹了起来。
“听声音好像是少爷,”英儿收敛笑意,眼疾手快地拉住一个跑进来报信的奴才,“匆匆忙忙的发生了何事?”
奴才刚要怒斥,看到简轻语后忙把粗话咽了下去,着急忙慌地解释:“大小姐,少爷被锦衣卫打断了腿!”
简轻语声音微沉:“锦衣卫为何会打少爷?”
“少爷和二小姐今日去酒楼吃席,无意间遇上了几位锦衣卫的大人,其中一位大人说二小姐生得与故人有几分相似,当时这几位大人未着飞鱼服,少爷便将他们当成了宵小说了一句,这就、这就被打断了腿啊!”
说话间,简震哀嚎着被抬了进来,昔日还算看得过去的脸,此刻青肿得厉害,门牙也掉了一颗,嘴里呜呜地往外冒血沫,一双眼睛更是被打得通红,反倒是断掉的腿看起来没那么严重了。
简轻语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奴才急得出了一头汗,随便擦了两把对简轻语躬了躬身:“奴才得尽快知会侯爷和夫人一声去,就不打扰大小姐了。”
说罢便急匆匆离开了。
英儿目送奴才离开,这才心有余悸地开口:“少爷胆子忒大了,竟然连锦衣卫都敢招惹。”
“他招惹时,又不知道是锦衣卫,”看着简震身上的伤,简轻语虽然跟便宜弟弟没什么感情,这会儿心里也十分不悦,“更何况即便是锦衣卫,说未出阁的姑娘与故人相似,便不算下作了吗?”
这种老旧的搭讪手段,被当作宵小又有什么奇怪?
“嘘,大小姐小声点,别被锦衣卫听见了,”英儿一脸紧张,“曾经有世家公子因为和锦衣卫拌了一句嘴,就被砍了脑袋挂在城门楼上七七四十九日,尸体都变成干儿了都没摘,少爷此次能留一条命,已经是烧高香了。”
简轻语蹙了蹙眉,便没有再说话了,只是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锦衣卫三个字,提醒自己日后定要离这些人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