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分析,赫连王后终于有了主意:“你说得对!不能去!咱们在楚地没有势力,你若出了什么事,母后一点法子都没有。保险起见还是坐镇东宫,稳妥至上吧!”
话虽如此,理也没错,可聂星逸闻言后的第一反应竟是——妇人之仁。
他作为太子,自幼学的是为君之道,深知君王必须要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必要时须懂得冒险、懂得壮士断臂。可是赫连王后对他的教导,一直是以保守为先。任何事情不求无功,但求无过;不求拔尖,但求平稳。
这种教导方式,若是太平盛世也就罢了。可如今时值乱世,外有宁国虎视眈眈,内有聂星痕觊觎王座,长此以往,他会失去很多机会,处于被动之中。当然,也会安全得多。
其实有时候,聂星逸很想破釜沉舟地赌一把,可有赫连王后在侧,他无法全然如愿;久而久之,他也渐渐习惯了这种保守的处事方式,再也没了冒险的勇气;如今让他去赌,他也变得瞻前顾后了。
时光果然是可怕的,人心果然是可以改变的,安逸的环境果然会消磨人的锐角,使人裹足不前。
这般一想,聂星逸心里有些低落,不知怎地,竟莫名地想起了微浓。他自知,如今他连微浓的锐气都不如了。
感慨了这么多,聂星逸再想起赫连王后的决定,发现自己果然又开始有所顾虑了:“母后,若是咱们让聂星痕去平乱,他可就要重掌兵权了!这次他掌了兵权,咱们还能剥得下来吗?”
“怎么不能?”赫连王后轻蔑地说道:“母后剥得了他一次,就能剥得了他第二次!”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儿臣听说……”聂星逸欲言又止,但还是说了:“儿臣听说,他有意迎娶辅国大将军杜仲之女……届时他与杜仲联手,武将们一呼百应,咱们还能压制得住吗?”
听闻此言,赫连王后神色骤厉:“他动作竟然这么快?我这里一点儿风声都没!他从前一直恪恭隐忍,最近这是怎么了?”
这是怎么了?聂星逸心道是有人“冲冠一怒为红颜”了。他心中气恼,不禁再叹:“咱们有文臣相帮,聂星痕有武将襄助,看似势均力敌,但是……”
但是燕国向来崇武,而且,若要坐稳君王之位,必须掌握兵权。这话聂星逸不必说出来,赫连王后自然也明白。
一时间,母子二人皆在慎重斟酌,到底是该主动请缨去平乱,趁机收归军心?还是将这份军功拱手让给聂星痕?
时光一点一滴流逝,殿内无人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赫连王后豁然灵光一现,算计的笑容随即挂上唇畔:“教聂星痕去!不仅要去,还要让他带上明尘远。”
“您不用说,他也会带上明尘远的。”聂星逸冷哼一声:“儿臣还真是羡慕二弟,有个如此忠心耿耿的跟班为他鞍前马后。”
“再忠心耿耿,能替他去死吗?”赫连王后笑问一句,点到即止。
“您的意思是……”聂星逸惊疑不定:“要让他有去无回?”
赫连王后点点头,再笑:“让明相去处理这件事,丹姝的太子妃之位,可就看他这一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