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丹姝立刻接话:“王后娘娘寿辰在即,您不是吩咐下来,要在未央宫置办小宴么?臣妾特来请示娘娘的喜好。”
“你是淑妃,却在敬侯面前自称‘臣妾’?”微浓终是发难,浅淡的眸光骤而变得锐利。
明丹姝心头一堵,张了张口欲待解释,便听聂星痕已先一步道:“她口误了。”
一句话,浇熄了明丹姝所有的热切渴盼。那原本笑意盈盈的一双眸子,顷刻间蒙了灰。
微浓抿唇没再多言,只道:“寿宴也商量得差不多了,多谢了。”言语中逐客之意显而易见。
聂星痕也是忙于政务,不能久留,他是听说明丹姝来了未央宫,怕微浓多想,才匆匆赶来探探情况。
“丹姝,你先去外头等着。”聂星痕很是随意地道。
明丹姝乖巧地行礼:“是。”而后款款退出殿外。
聂星痕隔着梅花小案看向微浓:“她方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微浓远目望着殿外那个窈窕身姿:“诚如你所闻,她来找我商量寿宴之事。”
聂星痕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后宫的琐事我不懂,也分身乏术,总得找个人暂时管着。”
“那为何是她呢?”微浓似笑非笑地问:“怎么不让你府中姬妾接手?”
“你非得与我这么说话?”聂星痕蹙眉:“我府中姬妾身份不高,对宫里的规矩也不了解,自然没有明丹姝合适。”
“是因为合适?还是因为她与你一心?”微浓一语戳穿。
聂星痕没有否认,面色隐带探究地看着她:“你在吃醋?”
微浓闻言神情微滞,抬手看了看自己的左腕,抚上那条紫色的线:“一个将死之人,还有心思吃醋吗?”
一提起此事,聂星痕也有些恼怒。御医署的那帮庸才,只能找到暂时压制毒性的药方,却没办法彻底解了微浓的毒。连阔倒是提出了一个可行之法,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考虑。
他正有些分神,便听微浓又问:“你敢说你无意于她?半分也没有?”
怎么又说起明丹姝来了?
“没有。”聂星痕不假思索地应道:“你不能因我曾求娶过她,便将我判了死刑。这不公平。”
“那你对明丹姝公平吗?”微浓立时反驳:“既然你对她无意,又为何招惹她替你做事?你敢说,你没有说过什么让她误会的话?你敢说,你不是彻头彻尾地利用她?”
这一次,聂星痕无话可说了。
微浓又露出了一贯的讽笑:“聂星痕,你在感情上利用女人,可真是令人不齿。”
“这件事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困扰。”聂星痕坦诚道:“等一切步入正轨,你身子也痊愈了,我自会妥善安置她。”
“听这话的意思,你是打算用完即弃?”微浓更加犀利。
聂星痕对此不置可否,只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娶了她?”
“此事我无权置喙。”微浓缓缓起身,目视前方:“我只是觉得心寒。倘若没有这场阴差阳错的误会,倘若我只是个民间女子,也许我的下场,还不如明丹姝。”
她没再给聂星痕开口的机会,直白表露了自己的意思:“先王是在寿宴上中的风,聂星逸也是在寿宴上遇刺,这‘寿宴’二字已成了我的心病,还是不必铺张了。我会请长公主进宫来说说话,就这样吧。”
她淡淡看了聂星痕一眼,将他的沉痛、隐怒、欲言又止都收入眼中,转身进了寝殿。
只余空中浮散着一缕若有似无的药香,提醒着某人,伊人已去,决绝无情。
聂星痕闻着这缕药香,独自在未央宫坐了一会儿,直至这香味逐渐淡去,他才起身迈步走出去。
殿外,明丹姝仍旧沉静地等着,看不出丝毫不耐烦。两人一并默默走着,聂星痕突然开口道:“往后你不要再来未央宫了。有什么非办不可的事情,便差人告诉晓馨一声。”
“是。”明丹姝脚步一顿,委屈地道:“王后娘娘有‘皇后命格’在身,又是长公主的女儿,臣妾从不敢怠慢。”
“她是谁,无关身份。”聂星痕隐晦警告:“不要去招惹她,她心思直,斗不过你。”
“斗?”明丹姝闻言更加委屈:“臣妾对您说过了,这王后之位,臣妾不会与她争的,只要您心里头记着臣妾就好了。”
“丹姝,”这次轮到聂星痕顿住脚步,“你嫁了人,我死心了;她嫁了人,我没死心。你懂我的意思吗?”
闻言,明丹姝恍然一笑,神色楚楚:“臣妾明白了。”